言下之意,再给点钱。
系统沉默一瞬,淡淡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宿主可以获取一样关于攻略对象的个人信息。”
关于谢尽芜吗?
或许可以询问一下他的喜好,有了大致的范围,可以恰如其分地“投其所好”,也稍微降低今后的任务难度。
——不对不对。与这样阴狠温雅、叫人猜不透心思的大反派打交道,更重要的是关注他所能容忍的下限,避免踩雷。
叶清圆微微眯起眼,思索片刻:“谢尽芜有什么雷点吗?对他来说,不管是什么人触及,都无法饶恕的那种?”
这一次,系统回答得很干脆:“栀子花。”
“栀子花?”叶清圆怔怔的,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笑,“这算什么雷点?他讨厌栀子花也称得上什么不可饶恕的……”
话没有说完,她忽而一顿,唇角的笑意也被冻住了。
几天前,她提着食盒献宝似的去找谢尽芜时,还颇为骄傲地说自己学会了栀子花糕呢。
那时谢尽芜是什么反应来着?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谢尽芜那双漠然的眼瞳,瞳中弥漫起沸腾的杀意。
竹帘垂挂在檐下,方方正正的,随微风轻轻拂动,发出哒哒响声。
叶清圆绝望地叹了一口气。她竟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触碰到了谢尽芜的雷点,甚至又贴脸开大,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可是结合谢尽芜后来的态度,堪称温和有礼、气度沉稳,也并未有要杀她灭口的意思。
难道是在憋大招?
是了,初阳镇虽小,好歹也是叶肃的地盘,近日又有江氏子弟据守。谢尽芜没有选择在这里将自己毁尸灭迹,恐怕也是为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叶清圆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初夏的微风吹到身上,竟还残存着些刺骨的凉意。
思绪飞转,她弱弱开口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现在谢尽芜对我的好感值吗?”
毕竟也是共患难过的人了,又吃了她亲手送去的抹茶酥。纵使是心如草木,此时也该动容,总不至于对她还是毫无好感吧!
系统沉默,似乎有些为难,又像是攻略对象心思太难揣测,难以给出一个稳定的数值。
嗯,果真连系统都摸不透大反派的心情,看来方才所说的“不可饶恕”的雷点也未必准确吧?
足足一分钟后,冰冷的声音响起,“大约2%。”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过没关系。叶清圆仰着脸看了一会儿天际流云,很快将此事抛在了脑后,自我安慰道:至少不是个负数。
她穿越到这本万千妖邪的诡异世界来,纯属意外。纵使危险系数极高,她也只想在合理范围内活得随心所欲些,自由洒脱些,而不是成日为了任务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多累呀。
雪白的腕子探出去,叶清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茉莉花的清香顿时在唇齿之间氤氲开来。
“对了,我想趁这几天空闲,去镇外佛寺探望一下阿娘。”
原身的母亲江尚绵因生产亏空了气血,又在叶府住得心烦意乱,而待在佛寺清修多年。
叶清圆在叶府待了这许多天,其实也从众人的态度当中看出来,江尚绵并不是很待见原身这个亲生女儿。
原因呢?众人都闭口不谈,她也搞不清楚。
如今初阳镇的任务都要完成了,按照剧情的走向来说,她很快就会离开此地,奔赴到下一个危机四伏的副本当中。
临走之前,也应该与母亲好好地道个别呀。
-
江尚绵终日居住在佛寺旁的一处清幽小院里。
春末的阳光照在身上已经有些热度,通往佛寺的偏僻山道旁长满了各类树木,斑驳的阳光泼洒在土路上,偶尔还可以听到山林深处传来阵阵鸟类的清啼。
“我不行了,我……我要歇一会儿,歇会儿再走。”
叶清圆累得满脸都是汗水,发丝被打湿黏在了颊边。小丫鬟将她搀扶到道旁的石头坐下,又挥着小扇给她送去凉风。
原身的身体素质真是差得有些离谱了。不过百米的山道,坡度平缓,遍地阴凉,顶多就是土路崎岖不平了些,她一路走来竟是连着崴了两次脚,胸口也缺氧得略有发闷,喉咙里已经漫出了铁锈味。
……真比她大学时跑个三公里有氧还费劲呢。
小丫鬟打开水壶递到叶清圆唇边,担忧道:“小姐,喝口水吧?”
叶清圆没顾着接,唇色发白地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她接来水壶饮了两口,没敢多喝,便递还给丫鬟,道:“你也喝,都出汗了。”
小丫鬟跟了她十来年,还从未见自家小姐如此“做人”过,当即吓得连连摆手:“奴婢不敢喝,小姐喝就是了。”
叶清圆莫名其妙道:“你不渴呀。”
她其实也没有和别人共用水杯的习惯,只是此刻情况特殊,她自己是喝了水清凉了许多,却见不得旁人还口干舌燥的。
说到底是观念不同。在叶清圆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这所谓的小姐与丫鬟之分,大家都是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互帮互助嘛。
小丫鬟胆怯犹疑地接过水壶喝了一口,也确实觉得凉快许多。
“咱们就在这儿歇歇脚,等凉快了再上去,反正天色还早呢。”
叶清圆眯着眼吹山风,柔白脸颊泛出伴随着热汗的红晕,一双眼眸却明亮如春光。
小丫鬟抱着水壶偷眼瞧她。
自家小姐是真的变了许多,虽然现在还有些体弱,时常头晕无力,可就是像完全变了个人。从前那副冷眼看人的阴郁模样也消失了,也不再以欺负下人为乐,她每天大吃大睡,睡饱了就去花园里遛兔子,那肥兔子硬是被她遛瘦了两圈。
她遇到谁都笑吟吟地打招呼,笑容明媚而漂亮,宛如朝阳。
人真的可能一夕改变吗?
不是夺舍之类的民间传说?
叶清圆歇够了站起来,两人挽着胳膊往佛寺旁的小院走。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瞧见了那门扉半阖的篱笆小院。
院子里有棵大榕树,遮天蔽日,苍郁葱翠。
树下阴影里置了一张茶桌,有个肤白衣素的妇人正端坐在桌旁,垂眸研读一本经书。
她身形瘦弱,脸色憔悴苍白,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如水的平静。
正是江尚绵。
叶清圆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