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苏不知什么是火灼金鳞云,但等她看到最上面招牌菜的价格时也是一顿。
啧,五千下品灵石啊,这老头儿大概是她所遇的老人中最夸张的一个了。
怎么办?她有点儿肉疼呢。
她看那老头儿确实形容落拓,又想着反正就这一回,且先前就打定了主意要日行一善的,便也没有推脱,朝小二点点头。
小二立时虎躯一震,再看她眼底就多了一丝深意,好似她是个钱多了没处使的冤大头一样,又怕一个不慎会错了意,忙问:“客人是要单独上一道火灼金鳞云?”
桃苏将手中制作精美的菜单递还给他,“就按这位老丈说的上吧。”
直到小二懵逼着转身离开,她才抬眸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老头儿。
老头儿眼神清正不躲不闪,依旧抿唇笑得舒朗,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了一道佐饭的咸菜。桃苏颔首朝他礼貌地笑了笑,就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老头儿也不多做纠缠,抚着胡须坐在一旁静静笑看二人吃饭。
不多一会儿,灵米饭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上桌,老头儿不言不语端起来就吃。他虽一身布衣十分狼狈,但吃相却甚好,慢条斯理细细咀嚼,吃得十分享受。
三人相对无言,各自吃饭。
之后桃苏又在店中买了些灵米与处理好的灵兽肉,再回来时那老头儿已不见踪影,桌边只坐了狗儿一个。她以为他与以前那些萍水相逢的老人一样,都是生命里匆匆而来又匆匆消失的过客,便只一笑了之,全不知此人之后与她还大有牵扯。
两人离开小镇继续向东而行,骑马虽比乘坐兽车慢,但边赶路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也别有一番意趣。
桃苏一路上也不光都在欣赏风景,还会根据当时的所见所闻,教授狗儿在外行走的经验。狗儿脑子虽不好使记性却特别好,又肯听她的话,是个十足十的好学生。
她教他时也不讲那些复杂的道理,只让他牢牢记住应对之策,之后还会举一反三来考较,一问一答间路程在逐渐缩短,狗儿也在飞速成长。
又走了几日,一条大河横亘在前阻了两人去路。
大河名为鹤衣江,自东而来滚滚向西,宽阔无际。他们沿江走了许久都未看见船只与码头,本想寻人打探一番,却发现此处人迹罕至,不得已只好调头往回。才前行了半里路,迎面便走来一人。
那人身穿一袭龙胆紫色道袍,戴了一顶竹青宽沿的斗笠,露在外头的下半张脸皮肤微黑,棱角分明胡茬粗硬。
他顺风而来步履沉稳,走得不紧不慢。道袍宽大,袍裾在风里猎猎翻飞,却也完全遮掩不住此人高挑精壮的体魄。
见到有人出现桃苏先是一喜,却只须臾面色就陡然凝重,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背脊攀爬而起,叫嚣着让她赶紧逃命。然而双方已然相对,她心里清楚此时再逃,已是晚了。
狗儿敏感,见她眸光沉沉勒住缰绳停下脚步便也跟着停下来,两人骑在马上齐齐看向来人。
这个男人有灵息,证明了他是个修士,可她却完全看不透他的修为,只感觉到了一种如山岳般厚重又危险的压迫感。依照经验来断,此人绝不可能是筑基,大概率她是遇上金丹了。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消息,太微宗九霄峰的人终于还是追来了。
若她所料不错,这人便是蔺家那个上界之人口中的师叔。
他们还真看得起她,对付小小的练气竟派出个金丹来,这也能从侧面说明了九霄峰主对蔺珣的看重。
眼看来人步步逼近,桃苏不甘地咬了咬后槽牙。
金丹出手,任她与狗儿两个再厉害也绝敌不过,此时挣扎不过是徒劳的反抗。可若是叫她就这么认命,她又怎么能甘心。还有狗儿,他身上的秘密可一点不比她少,要是让人发现,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她左右看了看,后面是望不到边际的天堑,左右是大片平摊辽阔的滩涂,没处藏更没处逃。这时候与个心怀歹意的金丹撞上,若无奇迹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这样全无一丝生还机会的情形,真的叫她很难相信自己是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
桃苏在心中苦笑,她有时候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像她这样的倒霉蛋儿当真是气运之子吗?即便是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到底也该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吧,怎么偏她就这么背?
她也想过躲进妄殊里避祸。
可一来妄殊随她移动而移动,若在此时进去,出来就还是在原地,那人只要守株待兔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二来她人已经暴露了,再暴露一个仙器妄殊岂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思绪电转间,桃苏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即便结果已经注定,她也要尽力为自己和狗儿争取一把。
天助自助者,万一就有奇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