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倒是有个四妹跟她年纪差不多，听父母说四妹妹被拐子抓走了，确实有几分相似，她又不敢认。

薛翠推了女人一把问道：“你叫什么？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女人回想了好一会儿，“我叫李碟儿，妹妹叫碗儿！”

薛翠脸露喜色，心中十分激动，“碗儿！肖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桑管事看到家书上写的肖婉翎，于是问：“李碟儿，你还有没有其它证据？”

李碟儿双手抓着衣摆，避开桑管事的目光摇了摇头，“我妹妹被歹人抓走了，我以为薛娘子口中的女子是我妹妹，她不像！”

薛翠愣了下冲过来就要动手，“你撒谎！你怎么临时变卦！赶紧姐妹团聚啊！”

李碟儿害怕地往人后边躲，“我不知道！你说帮我救出妹妹的！”

桑管事站起身拦住了薛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薛翠气得胸口疼，“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她说一句就信，你们怎么帮着外人！”

桑管事喝道：“薛翠，够了！”

薛翠愤怒地大喊：“啊！你给我说清楚！”抓着李碟儿不松手，“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敢乱说我卖了你！”

听到要卖了她，李碟儿吓得坐在地上，她被父母卖了之后，又被转手卖了几次，主人家根本不把人当人。

李碟儿抓住薛翠的袖子，“你别卖我，我能干活给我口吃的就行！”

薛翠咬牙切齿，“我花八文钱，还有吃喝出城进城的钱你赔给我？”

李碟儿松开手，绝望地坐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薛家三个儿媳对视了一眼，程巧儿把人拉起来，“什么你的钱？那是我们凑给爹爹看病的钱！走回家去！”薛翠想要拉扯，被韩慧和顾瑶芳给挡住了。

柳婆子听到白花了十多文钱，没有斗赢肖氏，气得直捶胸口，把李碟儿轰出去叫她找到吃的才准回来。

肖婉翎跟律嫂子从薛家门口经过，看到了在外边徘徊的李碟儿，律嫂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跟我回家去吧！”

能干活的女人，村里不会把人给赶走。

肖婉翎好奇李碟儿分明是认识自己的，怎么就忽然改口？她看起来过得不好，人的本能是求生拼命抓住机会才对。

李碟儿感觉这个好看的妇人在看自己，紧张地地下头，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小声说道：“我没有地方去了！我生不出孩子！”被主家发现之后又会被卖。

律嫂一阵无言，女人不能生孩子，就会被骂不会生蛋的母鸡，她见过太多生不了，被婆婆和男人磋磨的女人。

肖婉翎愤怒，“生不了不生！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

李碟儿咬着嘴唇，肖婉翎是头一个为她说的人。她流下泪来，声音哽咽道：“可世道艰难，我只盼能寻得一户人家当个洒扫的婆子安稳度日。”

肖婉翎拿出手帕递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会找到的！”想到了张大娘子，张家府中也有下人，还有酒楼，布庄。实在不行寻个靠得住的人家干活。

注意她晌午没有吃饱，肖婉翎打开院门请李碟儿和律嫂子进来，拔了地里的土豆煮了一锅。

三个女人坐在院子中间，吃着土豆喝着茶水，晌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又背着背篓下山，继续挖没有挖完的莲藕。

桑管事看到李碟儿干活卖力，没有说什么。村里现在大多数都是女人，大约看到她这么艰难，想到刚来村子的时候感同身受，没有人为难她。

晚上喝鱼汤，有几块煮熟的莲藕。李蝶儿吃得满脸都是眼泪，肚子被填满的感觉让她感觉到幸福。热心的妇人把不穿的衣裳送给她，让她自己改改先凑合穿着。

李碟儿捧着旧衣裳又开始哭，从前有人给她衣裳都是要她洗衣裳。

程巧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哭的，“几件旧衣裳，值不了几个钱！”她不说了，想起从前的苦日子，就跟泡在黄连里一样，她摆摆手说要去接大哥儿。

律嫂子戳了戳了李碟儿让她跟着回家去。

肖婉翎因为管事找她耽误了些时间，律嫂每回都要跟肖婉翎一起，她们三人走得最晚，刚出了村子就下起了雨，能挡雨的芭蕉叶已经被扒完了，肖婉翎喊：“跑吧！”

三人拼命地往前冲，到了沈家院子，雨下得眼前看不见人影。

肖婉翎拿起屋檐下的伞，律嫂子跟李碟儿也跟着去帮忙烧水，想着等雨小一些早走。

洗澡水烧好了，雨还没有停，肖婉翎让二人都留下来，去找了两套旧衣裳，让她们洗个澡就在这睡。

律嫂子捧着衣裳打着伞朝着洗澡那屋走去。

李碟儿忽然回头看着肖婉翎，仔细地打量，抓起肖婉翎的手拉起袖子，看到了手腕上的红痣，她轻声问：“你是碗儿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