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年,少女如愿建造了他们的家。
可惜他们养的第一只狗因为偷吃了毒药,死去了。
池央伤心了很久,决定再也不养了。
“看这里,像不像我第一次救你的地方?”池央指着崖壁,这里视野开阔,她真的打造了他们初遇的样子。
江北取出小刀,在旁边的石头下刻下“池央江北”两个名字。
“我听闻伴侣都会吵架,我们到现在好像一次都没吵过,那我们会不会突然某天吵一次很大的架,然后就分开了啊?”池央看着名字有感而发。
江北立马反驳:“不会!我肯定不会和你吵的!”
“傻瓜。”池央扭头,哼了一声。
好像所有事都有预兆一样,他们真的吵架了。
“池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什么?”
“你放弃修炼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我问你,为何你修为停滞了。”他有些不确定道,“你修「自由」之道,你……是被我束缚了吗?”
“跟你在一起,当然要舍弃一点东西。”她昂着头,“我没觉得哪里不对。”
“道由心起,再修其身,你这样,是会走火入魔的!”他很担心,“你已经确定自己心中之道,半途而弃,你此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胡说!”她站起身来,“我天赋比你高多了。我只是觉得追寻一个确切的东西太拘束了,追求「自由」本身就不自由!”
她靠过来,哄道:“我现在有你,有我们的家。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江北久久没说出话来。他开始反思自己,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
他的师姐,天赋很高,是不是因为他,他阻碍了她的路。
他抱着这个想法,埋在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无法喘息。
池央看在眼里,她不明白江北为何会这样。
两个人同床异梦,江北深深为此自责,而池央却几次在黑暗里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拉神祇跌下神坛。像江北这种人,他只愿明月高悬,哪怕光芒不是为他一人照耀。
两人终于决定把一切事情都向对方说清楚,他们来到山顶,如从前一般在风中互诉衷肠。
可惜,变故发生得太快。
从前师门的敌人突然就出现了,在此之前也出现过,只是从来都不会正面迎上。
一群人混战在一起,仓促之间,有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一道身影坠入崖底。
“江北!”池央崩溃大喊。
她跟着跳下,一个不深的悬崖伤不了她。最后,哭着的她带着身负重伤的江北回到了家。
对方伤势太重,以她现在灵境一重的修为什么都做不到。
“池央,没关系的。”他回应她,“没关系的,别哭。我知道,这时候,活着的一方才是最痛苦的。你别哭,你看,我暂时死不了的。还能跟你说话呢。”
“不,不要。”她哭着摇头,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我其实,在下山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我的心了。我好迷茫,我追寻的道是什么,对于我而言,自由是什么。当初我以此成道,是因为我刚到宗门,师父所使那几招凌云飞剑,好漂亮。我那时模仿师父,师父说我只有招,没有心。”
她擦了眼泪,勉强笑起来。“她还说我太笨了,连招式好几个都是错的。我那时候倔强,我就跑到山顶上去练剑,那里的风总是很大。有一天,我突然就觉得我有所感悟,以「自由」之心证我之道。”
“后来,在那里遇到了你。我从来没怀疑过我的道心。可是,随着我的修炼,我开始怀疑自己了。我不知道自由该是什么样,我以为是我待在宗门里的原因。所以我决定要下山。”
“再后来,和你一起经历了好多事。我很开心,也更迷茫,我好像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说这就是‘自由’,一半告诉我,我做的事是我想做的吗?就是这样,我的修为不涨反而隐隐有下跌的趋势。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怕你担心。”
“我后面自己想通了。我们看过很多凡人的事,我觉得做一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其实没必要去深究我的道心,就这样挺好的。可是你发现了,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你。”
她再次哭了起来,“若是早知道,早知道会遇见那些人。早知道会如此,我一定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我不是那个天赋很高,在你眼里无所不能的师姐了。”
江北擦去她的眼泪,“不是你的错。也不要怪罪自己,这谁能预料到啊。我其实运气一直挺不好的,说不定是传给你了。你看你之前什么事都没有,遇到我,就开始倒霉了。这件事也不怪你,是我自己。”
她哭着笑出声来,“对,都怪你。”她别过头,无声哭泣。
“对,是我运气不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运气最好的时候。肯定是我把坏运气给你了,所以我才运气好了一次。”他闷闷笑着,伤口再次崩开。
“我去给你找药,”池央慌张爬起来,“我的灵力止不住这么多血了,也许药可以。”她逃也似地跑了。
那一天,他在屋内,她在屋外无助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