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该不会一直以为是他救了您?”王夫人惊讶问道,下一瞬又笑得花枝乱颤。
贾政明明只是说了秦业那番拨开云雾的话,没想到惹得王夫人一顿笑话,心里自然不利爽,拉下脸道:“我回来时就听你们一直提起他,这不累我张冠李戴。”
王夫人收敛了笑意,命人取来元春定期来的信,示意贾政看看。
要说元春七岁起,贾政向来避嫌与女儿亲近,就连元春来的信也不轻易看,王夫人突然取来元春的信给他,便是下意识躲了下。
王夫人频频示意下,贾政这才扭捏拆开看,一目十行下来,脸上渐显尴尬之色。
这信里早已提及乡试第三日多数官员被审问时,皇太孙在圣上面前力保贾政等人的清白,若不是喜公公漏嘴说给元春听,只怕贾府众人都蒙在鼓里不知晓。
这时,贾政不经意放下信,清了清嗓道:“这么说,夫人早已晓得是殿下,却看我一江恩情错付?”
听出贾政有怪罪之意,王夫人笑道:“我以为老爷惜才,有意拉扯一番同宗后辈。况且你曾也说殿下恩情难报,只要在他所需时出手便是,我也没专门提起了。”
既然误会一解开,贾政自然不再执着于贾雨村为何态度骤变,更何况九月秋来,百官皆都忙碌了起来。
源于之前贾敬为了应付监正的任务,随意选了诸事皆宜的日子,正是在九月二十八日。
那时钦天监上下都无法理解皇太孙所选日子,毕竟一方面皇太孙赶急赶忙将那亲王府造好,难道不是有意让亲王早日搬出皇宫?
直至亲王泪流满面道别时,圣上也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们才晓得皇太孙的用意。
而吉时误不得,内务府布置的一众列仗无声地催促,亲王不得不携妻带妾离宫,十步一回头,尽显其不愿。
只是亲王一出了宫,在亲王府倒是换了一副心情,毕竟是刚搬进新府里头,自然少不得宴请宾客热闹一番,接连几日门前络绎不绝。
倒是显得皇宫里的圣上形单影只,活脱脱的孤家寡人。
不知是年岁渐大,还是因分离焦虑,圣上的身子开始出现些小状况。最明显便是登基以来从不罢早朝,如今也时不时不见人影,待百官交头接耳时,安公公才姗姗来迟道一句‘今日休朝’。
好在圣上多年来政通人和、励精图治,如今才显得海晏河清,一幅盛世太平的景象,一时不上朝亦影响不大。
这自然更不影响各大世家、平民百姓照常过日子,贾府正值金秋时节,又该是安排收租之事。
王夫人依旧安排周瑞去收租,东院亦然是贾琏前往的。
要说去年贾赦跌个鼻青脸肿不好外出,今年又有借口——秦姨太太生了个大胖儿子,贾赦乐得唤他作‘贾琮’,从名字上来看,不免看出贾赦视其为珍宝之意,更有望其传承。
贾母纵然有多不愿贾琏一个公子哥外出,无奈东院寻不出半个顶用的仆人,也只好松了口。
除了收租之事,京城里开的店铺皆都火热,王夫人自是忙得脚不沾地,偶尔喘口气时,不免会想:这一切都向着她所想的走,只愿能一直好下去。
但常言道‘天公不作美’,当你满足于现状时,便有无数种意外来破坏此等美好。
明明乡试放榜已过了大半个月,京城却突然传起了风言风语,而中举的贾珠正是此次谣言风暴的中心。
这乡试可比选秀还难,若说选秀是千里挑一,那乡试则是万里挑一。
有人中举,自然便有不少落榜,而这些失意者聚一起借酒消愁,提及那些明明有家世的子弟非得来与一个赛道挤,害得他们努力十来年一场空。
越说便越激动,而他们抨击的对象,首当其冲便是显眼包的贾珠。
况且乡试作弊案最终囫囵结了案,众人自是纷纷猜测其中勾结错综复杂,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雷声大雨点小。
贾政身为一品官员又是贾珠生父,曾经被衙门请去审问,这一一都被那些失意者拿来作证据,说贾珠便是作弊者之一,只是父亲官职大便美美隐身,而那可怜落榜几次的考生做了背锅侠。
原先不过是几人义愤填膺的猜测,谁料三人成虎,便传开来了。
刚开始贾政听闻如此消息,还能笑话道:“倘若我有那本事,直接捧为解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