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令贾政脸色一沉,道:“不知贾某何等行径惹怒了元大人?竟连称呼都成了小人。”
元大人亦感到这话不合理数,但话一说出如何收口,况且明明是贾政一而再再而三地置他于不堪之中,心火一起,道:“你如何不是小人,背地里搞这等手段,分明是要折了我元某的脸皮!”
贾政坦坦荡荡道:“元大人请明说,我贾某搞了哪些手段,如何折了你的脸面?”
元大人冷哼一声,道:“你知晓我明日在迎贤堂办宴,各位同僚亦都接了帖子,好端端的。不知你耍了什么阴间计谋,请了殿下去,如今各个都退了我,去参加你的。你敢说不是?”
“当然不是!”贾政连忙否认道:“殿下一下朝便与我说来参宴一事,我可从未与殿下谈过此事。”
元大人脸皮一抽,冷笑道:“你不说,自是有人说。”言下之意便是身为东宫女官的元春与殿下说了此事,只是为何殿下会赏脸赴宴,众人眼神皆有些琢磨。
贾政亦不晓得为何皇太孙知晓,心里也猜测是通过元春之口说的,如今被元大人暗地里明说,便落了下风。
元大人见贾政气势低落,更加趾高气扬了起来,对着贾政一顿口吐莲花,急得贾政脸上涨红。
六部其余尚书各忙其职,其余官员品级都比他们两人都低,在场的不过和稀泥般地劝着,只是偶然不小心浇了火,比如现在——
“贾大人,您那帖子可否亲手写一张与下官?”某个不长眼的凑过来,说了句不想干的话,又瞧见吏部尚书元大人亦在,喜得道:“元大人在此便好,这帖子退您,实在抱歉,下官这有急事无法。”
其余人等还未来得及阻止,元大人颤巍巍接过帖子,怒火中烧,当面便把那帖子撕得烂碎,放下狠话便走。
有人追着元大人背后跑,有人劝了一番贾政不要多想,不多时,这荒唐的闹剧一哄便散了。
贾政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只觉得明明是庆生的好事,如何得罪了吏部尚书,难不成真是因为看不惯元春?
贾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余光瞄见那不长眼的还在,便开口道:“你怎么还在?”
那不长眼笑道:“贾大人尚未给下官帖子呢,下官哪里敢走。”
这人实在奇葩,贾政想开口说上几句,胸口一闷,只得化成叹气,从中寻了张帖子欲要提笔,又不知此人唤什么,清了清嗓,问道:“不知如何称呼?”
“下官令聪,兵部侍郎。”那不长眼也不气恼,一板一眼道。
贾政一听这名字不禁手下一顿,遂即龙飞凤舞一番,帖子一递,令聪拱了拱手便走了。
望着令聪的背影,贾政便想到今日早朝罢了兵部侍郎,说要提了令聪做兵部侍郎,没想到这人如此…
突然,秦业又从某处冒出了头,偷偷摸摸地领贾政去一处,见贾政满脸疑窦,只比了比耳朵。
本来心中便有郁气,如今又被唤出来作偷摸之事,更加令贾政郁闷,正要起身离开,又被秦业用力一拉低身子,嘘了一声。
贾政虽是不解,只好竖起耳朵来,果然有人声传了过来,断断续续地,越往下听,贾政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夫人果然神机妙算。
要说起他们偷听的话,无非是元大人不爽贾政表面风光,欲要给贾政一番教训,元大人的狗腿子们纷纷出了主意。
元大人亦说起他不服贾政大张旗鼓为贾母庆生,一听闻他小舅子八月初三在迎贤庄定了几桌席面,便出资让他出面定多些,随后他便抢先贾政一日下帖子给众官员,连带将他家母生辰一同办了。
见贾政喜滋滋抱了一堆帖子却发不出去的模样,元大人见了直呼爽快。
只是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反倒令他面子、里子俱失。
秦业亦是个精明的,一见他们谈话便要结束,连忙拉着贾政先行离去,又表明道:“下官怕元大人大气之下,生痰癔症,便追着出去,谁料听他们这番对付大人的话,这才赶忙拉您来听的。”
贾政先是感谢一番,秦业笑道:“大人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是您要小心些才对。”
说毕,贾政心中挂着事儿,浑浑噩噩办了些事,便先行回府去了。
贾母一见他今日早回,以为是为了明日宴席之事,便吩咐道:“你可无须费心,你媳妇儿办得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