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心灵,王夫人笑道:“这笔墨我倒想不起来,不过我家哥儿拍买了一幅山水画,我瞧那画得十分了得,瞧那画就像真的到了那仙地一样,我便问了何处得来,那名儿好似李婆子所说的,什么什么阁。”
“是莫言阁。”谢家太太适时开口解围,兴奋道:“那日莫言阁办了作画会,我家老爷去看,回来便道人山人海,热闹得很,若不是他身子赢弱,早就挤得进去抢买几张。叹了几日可惜,我耳朵都生茧了。”
“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不过我家买了两三幅罢了。”
“两三幅便不得了,我家老爷买了一幅,连着几日都要人去排队买纸,说是作画的都要此纸作画,非此纸都作不好看。”
“你们说得如此神乎,我倒想看看逼真得如何。”
画风一转,都讨论起莫言阁的画与纸张之事,没人再提败坏世俗之语。
王夫人瞧李婆子满头大汗,频频使了眼色与将军夫人,最后将军夫人轻微摇头,李婆子才灰溜溜站回原位。
若是硬在提及女伙计、抹黑莫言阁之事,这不也打了在场买画的脸。
或许是将军夫人几番观看下来,见王夫人对莫言阁不惊不喜,比不上宝墨阁能拨动心弦,自是以为莫言阁东家另有其人,转而说起眼前的梅花。
今日宴席进行了一大半,都是将军夫人牵着鼻子走,王老太太和王子腾夫人一见终于重心落在她家梅花身上,欢喜不已,就连将军夫人提议以梅花作诗也点头答应。
王夫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不参与此事,便听王老太太笑道:“就如将军夫人所言,每人都作一首,裱框起来。”语毕,又命小童准备笔墨,待命题字。
要说王老太太应该是知晓王夫人不识字,如何还如了将军夫人的愿,这不免让王夫人有些心寒。
好在王子腾夫人提议取了花签来作诗,王夫人运气不算差劲,除了王老太太之外十四号,取了第七,尚有时间来想想。
将军夫人拔了头筹,当场便道了一诗,引得众人连连称赞。依次为礼、户、兵、吏部尚书,稍作思虑便作出诗,却都比不上将军夫人。
六者是呛声太太,只见她满脸通红,喃道:“我甚不懂诗赋平仄,只怕念出来笑话。”
“这都是作乐,我们不笑。”诸位太太们连忙保证不笑,呛声太太才慢吞吞道:王家喜得五梅花,一红一绿一花白,一花垂枝一龙游,赏得我等心喜悦。
众人纷纷捂嘴却不笑出声来,王子腾夫人适时打圆场道:“却也实景,这便好。”
这下便要轮到王夫人作诗,王子腾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王夫人素来不善此道,心道:刚刚应该说一声的,如今要害姑奶奶下面子,罪过罪过。
将军夫人却没给王子腾夫人反悔的机会,连忙催促着王夫人念出诗来。
一旁的谢家太太也知王夫人肚子无墨水,忙将她写下的诗递与王夫人,王夫人心喜谢家太太多番助她,但她如今胸有成竹,只见她摇了摇头,便道:
常闻江南风光好,只是不曾近水乡。今朝抬景入京来,一朵梅香万里发。
众人连连喝彩,这可比呛声太太好得不止一星半点的,只见将军夫人心中觉得没甚意义,吃了几口酒后便称身体不适先退。
这宴席本就看在将军夫人的面子而来,见主角半途家去,也都借口陆陆续续离开。
要说今日着实让王子腾夫人难受,送走了宾客后,见王老太太身子乏累而去歇息,只留王夫人与王熙凤在厅堂候着,叹气道:“我这宴办得不好,只怕往后没人来捧场,老太太又是喜热闹之人,我。”未说完,便流泪不止。
王熙凤连忙起身,出言道:“不是婶子办得不好,是我不该提议这样摆桌子,这才让太太们吃得不尽兴,累及婶子。”
两人互相推说自己不是,倒是王夫人打断道:“你们都做得没错,错在我这。”
“姑奶奶,你可别凑热闹。”王子腾夫人摸了泪,以为王夫人哄她罢了。
“难不成这席上将军夫人针对我还不明显?要我说,是我不该作诗,扫了她的兴,这才半途罢席。”王夫人此言一出,令王子腾夫人惊得一身汗,连忙追问何因。
王夫人便把亲王府拉拢不成反成仇的事一一告知,王子腾夫人道:“难怪三番两次请都请不动,原是看在姑奶奶面子上才来。以后便是不作此等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白糟蹋了梅花。”
几人作势又吃了茶,把赏了一番梅花,王夫人才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