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追问道:“不过什么?”
“这经典佛法可化了此事,但这爷打出生便招得妒嫉,这事过了,还有别事。别事了了,他事复来,祸事可谓是延绵不绝,就怕长不大。”马道婆一说,又引得贾母赶着问,才不掉吊胃口道:“我这倒有一法子,我本是得了神保佑的道姑,若是寄在我名下,认我作干娘,便是消灾免难,佑他一生平安顺遂。”
不料贾母不假思索,连说好字,便命她赶紧布上法事,这事一过便寄名于她。
马道婆心里乐于贾母上道,还未开口,倒是一旁的小童惊呼了一声,原来从王夫人处赶来的彩鸳惊慌失措地进了屋,禀告道:“老太太,小爷他…”
众人一听心凉了半透,贾母饶是经得大风大浪,此刻也慌了神,半天说不出话来。
被半道打断的马道婆立马朝着小童厉眼一望,只见小童捂着嘴拼命摇头,又看他在躲避着彩鸳的目光,心道:这药难不成是下多了,让宝玉直接一命呜呼?这可就坏大事了。
碧云见状,连忙半扶着贾母,不禁着急追问道:“可是出了何事?你倒是说出来,别尽吓了大伙。”
马道婆心里也没了主意,支起耳朵想听彩鸳所言,却见她一径步至贾母身旁耳语,半点儿不透露出来。
彩鸳说毕便立在贾母旁,而贾母嘴里念叨了句‘阿弥陀佛’便闭了眼,这也让众人不免好奇:三爷到底是出没出事?
常将人蒙骗在鼓里,头一次感受此等滋味,让马道婆心里又急又痒,恨不得开口问,但又怕贾母追问‘半仙不该掐指算出何事?’
一时之间,贾母屋内万籁俱静,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小童并未察觉到他的小脸泛起了红光,就连马道婆都无心关注到他。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只听屋外传报王夫人到,才堪堪打破了僵局。
只是马道婆心里一跳,止不住欢悦,心想:倘若真出了事,二太太此刻哭都来不及,如何来寻老太太呢。这二太太丫鬟所报之事,指不定就是宝玉病情加重,而二太太也过来求我急忙作法事罢了。
心里默念了一句‘天助我也’,马道婆脸上依旧不苟言笑,只是越发恭敬低下头,余光看到施然行走的王夫人,不免又生怪异:若是病情加重,如何二太太丝毫不慌张呢?
王夫人一进屋便瞧到马道婆身后垂首却满脸通红的小童,暗暗道了句‘果然如此’,便坐在贾母首下,开口道:“刚听你说,做了法事便可化病?”
马道婆连忙信誓旦旦道:“太太,正是如此。宝玉衔玉出身,自带荣贵,容易招惹小鬼记恨缠身,有碍健康。昨夜恰巧时运不济,被前世孽债寻到,才出此横事,只待化解孽情便好。”
“哦?是吗?”王夫人虽是反问,却无着急之色,反倒是闭眼的贾母一听闻宝玉的名字便睁了眼,满目皆是荒唐。
还未察觉到不对劲的马道婆以为王夫人不信,继而说道:“太太可别不信,经典佛法皆是如此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虽说宝玉是大家大族的子弟,却也免不了有前世孽果,今世报应。若要将来消灾免难,只须寄名于我,喊我作干娘,便可佑得他此生无虞。”
不料未等到王夫人开口,贾母先行道:“你昨夜打坐,见邪祟是朝宝玉去的?”
“正是!”马道婆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匉地一声,贾母气急败坏地拍了下桌,怒喝道:“一派胡言!”
吓得马道婆差点儿屁滚尿流,直直地跪下,忙问道:“老祖宗勿怒,我正是担忧老祖宗、太太听不得宝玉遭罪,昨夜未曾吭声,确是有罪。今日斗胆一言,也是为宝玉安危着想,求老祖宗宽心。”
“呵?”许久未发声的碧云不禁一笑,道:“你道得病的是宝二爷?可在场的都知道,是太太屋内的环三爷得了病。”
环三爷?
那不就是赵姨娘所生的庶子?如何会在贾二太太屋内养着,又如何引得她如此费心照料?
直觉是小童办坏了事,马道婆满脸惊慌失措,一瞧这该死的小童,差点儿要昏了过去。
这小童满脸红光,双目涣散,额头布满汗珠子,妥妥便是吸了药。
这下子,马道婆心直道: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