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假装自己能看见,视线淡然地扫过,手指随意一点:“本座就要这个了,其余的你都带走。”
弩拓笑道:“就一个人吗?”
阿灼不耐:“就手指的那个,其余人本座看不上。”
弩拓行告退礼:“是,妖主。”
不一会儿,秉骊宫的大殿只剩下两人,阿灼看了一眼,只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她未道只言片语,只是起身离开。
走了一半,发现那人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阿灼进了自己的寝宫,本想差个人将他带下去安置,却不曾想结荒阵的反噬来的这样快,她刚进屋就反手一挥,“砰”一声响,寝宫的大门被紧紧关上。
结荒阵确实有颠倒乾坤之力,但却不是受点苦头,花些时间就能修炼而成的,它需要修炼者自身也有很强的实力,就如同宝剑美人配英雄。
而事实上阿灼心知肚明,即使她有很强的实力,修炼结荒阵这种上古的凶阵,还要牢牢控制住它,她的妖力远远不够。
所以,最初在她决定修炼结荒阵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打算——先把自己炼化成一个器皿。也就是一个能容纳更多力量的容器。
如今,她的体内除了自己的妖力,有父君少沧君的妖力,还有昔日父君手下十八个得力大妖也就是十八座的妖力,另外还有无量阵上古妖神所余的力量也都尽数传给了她。
不同属性和来源的妖力在她的体内到处乱撞,起初只是五官感知渐渐丧失,接着她的五脏六腑也会被渐渐吞噬掉,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当容纳这些妖力器皿消失,这些妖力也会自行散去。
这是修炼结荒阵必然要承受的反噬。
而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三天三夜,阿灼压制体内到处翻涌的不同妖力,它们互相冲撞,激烈对抗,阿灼的上下牙齿紧紧嵌合着,汗如雨滴,浑身的衣裳湿透,不断结印的手指越抖越厉害。
在最难熬的时候,阿灼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有没有谁来救救她,疼,疼,真的很疼。
可是自从少沧君死了,留给她的只有一个冰冷黑暗的王座,和一个几乎看不到尽头的使命。
长夜漫漫,等到天蒙蒙亮起,昏暗的天光从窗棂漏进来,阿灼一张湿透了的脸淡如白纸,眼中的神采已无。
但即便这样,结荒阵的修炼还是卡在了最后一个瓶颈,这些妖力还远远不够。
阿灼望着窗外,想到了上古妖主,白泽。
-
淮宴在门外站了三天三夜,屋内设了结界,不见任何外面的人进来,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但是那个人就在屋里。
那日天帝急召,是因为从人间传回的那三幅画像,两幅是上代的妖主妖后,一副是现任妖主的画像。
淮宴回到天界,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天宫大殿,而是先去了一趟星月池,穆罗缓缓展开画像,第一幅是上代妖主的画像,第二幅是妖后的,在看到妖后画像的那一瞬,穆罗的浑身都在颤抖。
她还是向淮宴道了一声谢,接着道:“这就是我的姐姐,即使再过一百年,我还是能一眼认出她。那如此说来……”穆罗一直忍着泪,声音哽咽,后半句话没说完。
但淮宴知道她要说什么,妖后早逝,她的姐姐早就不在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默然地站了许久,等到天宫大殿旁候时的大钟敲响第三声时,他才离去。
离开前,他说:“节哀。”穆罗微微怔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想到安慰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淮宴还未步入大殿,就遇见了从无量阵逃脱的上古大妖的残魂怨念,他们裹挟着魔障乌烟瘴气一路往东南的方向而行,规模巨大,声势浩荡,朝着远方疾速离去。
中途天帝试图阻挡,却被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化解。天帝当即下令:“栖月,你如今已追查到妖主的匕首下落,恐怕这件事也与妖界脱不开干系,交由你去一探究竟。”
淮宴跟着那团黑云,顺利混进妖界,混进了藏匿于三界之中三万年都不曾被找到的妖界。
黑云自入了妖界地域就自行散去,那之中的黑影也消失不见。
直到他落在一条河边,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全副武装的妖兵手持兵器,他们走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里面则是一个个身姿高挑,面容英俊的男子。
有两个落在最后的妖兵闲谈,淮宴听得清晰,这些是四海搜刮来送给妖主的贡品。
一路上伺机而动,淮宴轻而易举混入其中。
如果那个黑衣人是妖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