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恋?”阿灼吃惊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黑色的裂纹从衣裳遮盖下的脖子深处蔓延上来,直至遍布整张脸。
风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往昔的温柔全然不见:“快滚!”
风恋果然修炼了邪术,可是亲眼看见这一幕,阿灼还是难以置信,很难过。
风恋冷冷地扭回头,看向面前的男人,出口便是讥讽:“不愧是天界的栖月仙君,无量阵里待了五百年还能活着出来,妖神大战的时候,少了你倒真是可惜,不然那些天神也不用一个个的都陨落了。”
夜空中,本已停息的厚重云层里,此刻闪电又横七竖八地闪着。浓烈的夜风里,不安和危险一点一滴的酝酿着。
阿灼透过风恋浑身黑雾缭绕的瘴气中,看见一身白衣宛若冰清玉洁的淮宴,掀起眼皮,眼底情绪不掩,冰冷的杀意和无情的残酷显露着。
他浑身升腾起杀戮气息,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令人不容反坑,最好乖乖引颈受戮。
他手中的剑似乎与天上的雷相应,剑身缠绕着细丝一般闪动的闪电,有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着。
眨眼的功夫,一黑一白的身影,犹如天上的雷电,快速交缠在一起。
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两抹黑白的影子,从地上相缠到天上,兵器的撞击声也由近渐远。
阿灼看向石头阵,仍旧是毫无动静,也许……
连风恋都做不到,她这么弱小的妖,又能真的做到吗?她想起淮宴的话,招魂术,自古往今招魂成者屈指可数。
她又看去远方那两道身影,不一会儿,那道黑影便败落下来,黑影倏地落在阿灼的面前,风恋捂着心口跌在地上,一开始还忍者,后来就一大口一大口地吐着血。
血被溅在黑色的石头上,显得石头阵更加沉闷和让人绝望无力。
阿灼下意识去抱住她,却不想风恋一把推开她,她跌坐在风恋的身边。
风恋擦着嘴角的血,从怀里扔了一个东西,阿灼定睛看去,正是半块玉坠,她睁大眼微觉得不可思议,风恋竟然抢来了这东西。
天上电闪雷鸣,白光闪过,照亮了两个人面对面相看的脸,阿灼再次看见风恋眼中的悲怆和决绝,也看见了天边了白影落地,淮宴手中的剑沾了血,他一步步朝着她们的方向而来。
风恋看着她道:“玉合,则婆娑梦起,入境,则你我无分,梦醒,则情意相通。”
阿灼记得这句话,也曾是在山洞前的月夜下,风恋同她讲过一种名为婆娑梦的术法,将往事回忆织成梦境,可供人一遍遍经历。
不论任何人进入婆娑梦,也无论这段往事回忆是否与自己有关,都会切身地成为梦境主人的一部分,五官相连,心境相同,宛如己身。
若是美好的梦境,则人人求之;若是一段伤情往事,这个将其做为婆娑梦的人,未免是个狠人。
阿灼将玉攥在手里,她和风恋对视,又看着身后逐渐走来的淮宴,从身上掏出另外的玉坠碎片。
玉合,则婆娑梦起。
沿着合上玉坠的裂口,几道猛烈的绿光发出,集成一片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霎时睁不开,耳边的雷声也一并消失。
这光一瞬扩散,吞噬了在场的三人。
等到恢复如常时,袁府檐下挂着的灯笼依旧亮着,烛火微动,蜡滴如常顺着烛身滑落。
整个袁府静悄悄的。
地面躺着一块翠绿欲滴完好无缺的芙蓉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