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灼被一把丢了出去。
然后不久,轰隆一阵响声,阿灼的洞塌了,原地只有一堆荒土碎石。
阿灼伤心难过了很久。
山中的妖和精怪们也不得不打算迁走,一问便是一声叹气一脸涕泪,谁愿意轻易就放弃曾今生活了百年的家园?
这天夜里,众妖和精怪们相聚告别,个个不忍却又别无他法。
坐在树下的石头上,阿灼一言不发,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大家正沉默着不忍和伤感时,阿灼噌的一声站起。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走。”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只是被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然后看见是阿灼,也没了往日的计较和针对,一个个又低下了头继续沉默。
“我们应该团结合伙,拧成绳子将他们赶走。”阿灼的目光扫过众人,眼里有众人从未见过的神采,“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他们随意糟蹋的地方。”
空气凝滞,过了许久,终于有一个人振臂响应:“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被喊打喊杀,人间之大,唯有我们妖无安身之地。离开了这儿,我们去哪都是一个样,今天面对的是魅妖,明天又说不定是什么。我们不如齐心,把他们给赶出去!”
沉默的时间越来越短,紧接着下一道响应的声音应声而起:“是啊,我们不能被动受制,我们可以自己选择。”
……
一道又一道声音接连响起,不过片刻,丛林的某个静谧的角落,一片振奋激昂,人心雄雄。
阿灼身在其中,终于第一次完全接收到来自平沙山头众妖友好的目光,她跟着笑起来,他们一定能赶跑魅妖。
两天后,群妖各就各位。
远远地看见那群魅妖走来,一阵距离后便听见一声刺耳的号响。是信号!
阿灼眼疾手快,拉起身边的绳子,一阵兵刃箭矢相击乱撞的声音入耳。
魅妖被逼得节节退败,就在大家看见他们要撤走时,一只看上去有些不同的魅妖从天而降,他拽过背上的斗篷,借力挥出去,只见机关和前面的妖霎时都飞了出去。
局势顷刻间扭转,众妖和精怪东逃西窜,现场乱作一团。
阿灼一惊,她妖力微薄,根本跑不过,后衣领就被拎起,抬眼一看,周围已没了其他妖的身影。
魅妖龇牙咧嘴的声音,在逐渐冰凉的背脊后响起。
为首的魅妖面上带着恐惧的面具,眼神阴戾戾地盯着她。
“杀了吧。”
一个左臂受了伤的魅妖上前,他看了眼伤口,目露凶光,饮恨龇牙,喉咙里发出隆隆的声音。
阿灼的脖子被一把掐住,脚悬地面,疼痛和窒息同时袭来。
她眼花缭乱,奋力的挣扎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在一片模糊的视线里,阿灼隐隐地瞥见一抹白,好像是个人。
求生的本能让她竭力从嗓子中冒出呜呜的声音。
一声石子击中的声音,魅妖手腕吃痛,骤然松手,阿灼瘫坐在地,几口新鲜的口气灌了进来。
魅妖的“找死”还没出口,来人先一步开口:“此物可有妖见过?”声音清冽如泉,声线平稳。
阿灼摸着脖子抬头看去,只见一片黑沉的魅妖身前,有一长身玉立的白影,衣带飘然,肩发如墨,手中垂着一幅画卷。
阿灼看不清脸,只听见为首的那只魅妖略微发颤的声音。
“你……你是天界的人?你到底是谁?”
“天界栖月。”来人如是报上名号。
魅妖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天界……栖月仙君……淮宴!”
“我只再问一遍,此物可有妖见过?”
画卷上画的是一把匕首。
一众魅妖都悄然退后一步,那白衣男子缓缓卷起画卷:“既没见过,就不用多费口舌了。”
阿灼听着平淡不惊的语气,又看了眼人多势众的魅妖,魅妖蠢蠢欲动,气氛剑拔弩张。
这么多魅妖围攻,非撕碎了他不可。
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比自己厉害,看这架势不管她落在哪一边的手中,貌似都没有好下场。
她当即决定先逃。
然而下一刻,只听见魅妖嚣张的气焰,和剑出鞘的声音。
一道白光闪过,片刻的吱呀乱叫声瞬间湮没。
空气顿时安静,阿灼傻了眼,只见眼前漫天的黑色余烬。
隔着被生生撕碎化为灰烬的魅妖残屑,阿灼终于看清了一袭风清月白衣裳的男子,玉冠雅面,丰神俊朗,腰间的剑只出鞘半分,“当啷”一声落了回去。
这位刚刚自报家门的栖月仙君望着漫天的尘埃,眼角眉梢一片冰冷,他缓缓移动视线,目光很自然地落在阿灼身上。
阿灼盯着眼前飘下的异物,根本来不及逃,当即一个响头,“仙君饶命,小妖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步履轻踩,一双白靴闯进她的眼帘,阿灼绝望像颗静静沉入深水的石头。
电光火石间,心念一转,她眼一闭心一横。
“仙君所说之物,小妖见过。”
脚步一顿,只见来人俯下身,阿灼承受着那人的目光,抬头对上那道视线。
“在何处何人身上?”淮宴问。
“就在平沙镇一老翁身上。”阿灼答,放在膝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阿灼心中叫苦不迭,好巧不巧,山中魅妖灭得干干净净,但也好死不死,招来个更厉害的。
虽只一眼之缘,但那把匕首她确实在平沙镇的一次展宝大会上见过,只是现今根本无法确认是否还在平沙或者说那个老翁是谁,身在何处,是否变卖。
她只是看过那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