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手机屏幕熄灭,她将其放在床边,才觉得是真的轻松。
时寂的房间在二楼,央久端着一杯咖啡,眼神下意识地飘忽,她装作不引为意,沿着男人的房门徘徊。
“老板,我给你做了一杯咖啡。”
女孩别着脸,没有往日那么自然,提高了声量,“你回来了嘛?”
她说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心底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这个点,按道理来说,时寂应该早就回来了。不过,他舅舅回来了,可能要好好叙旧吧。
央久一双似水的明眸亮了亮,这个解释短暂地给予了她全部的安慰。
她忽地想起昨天时寂放在自己那里的东西,还没有替他规整到书房,忙不迭地端着咖啡,就往楼下小跑。
女孩白净的小脸,略微泛了几分红,她从包里掏出文件夹,欣然地笑了笑。
“找到了。”
隔着亚克力薄膜,她看到成百封信,汇聚在一起。
这些都是粉丝寄到青芒传媒的信。
前些天,阮况问时寂要不要把这些东西放公司杂物间,被他严辞拒绝了。
他排练比较忙,央久便亲自去给他拿了一趟。
直到,昨天时寂问起来她的包怎么看起来那么重,她才想起来自己肩上的那股沉甸甸是从何而来。
央久紧紧地捏着文件夹,连续眨了几次眼,便再次朝时寂的书房走去。
在大明星身边做了这么久的助理,她从来没进过他的书房,一是不想侵犯他的私人领地,二是属实没什么必要。
那天,她问时寂,这些信放到哪里。
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未有一丝犹豫,很是流畅地抬了抬下巴:“书房第四层架子上。”
至于为什么是第四层,央久亲临书架前,才彻底知晓,她的身高只够放到第四层。
而这个高度,对于时寂来说,是最好拿放东西的位置。央久脸上逐渐添了几分忿然,时寂竟然小看她不会借助工具。
她虽然心有不服,但最终还是按照老板的意思,认真将信封的颜色分门别类,整齐地码到了一起。
鼓鼓的文件夹已瘪了下来,央久看着书架上一排的劳动成果,心里不禁升起一股畅然。
偶尔做做这种事情,还挺解压。
女孩拍了拍自己的手,身子往书桌那边靠了点,她刚笑得灿烂,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准备发给时寂炫耀,就发现书架旁边掉了一张薄薄的纸。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边捡起,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只是目光停留在那张纸上,整个人都顿住了。
那不是一张纸,是一张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着2020年11月11日,正中间有“时寂”两个字的签名。
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但这一天,央久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定睛看着照片画面中的场景,不免太过熟悉,那天正好是周日,石跃提前一周,特地约她去雾霭湾风景区逛逛。
央久欣然应约了,没想到这次见面,成了她心底的那根刺,无论拔不拔,那个小洞已经存在了。
多年前,她有幸被石跃救了,多年后,央久没想到石跃又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自己。
她宁愿当时不去买那个冰淇淋,在涌动的人群之中,牢牢地抓住石跃。
央久捏紧了手上那张照片,她万万没想到在同一时空,时寂也去到了雾霭湾,同一时间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当时应该亲临现场了吧?
雾霭湾那场声势浩大的踩踏事件,时寂也是见证人之一,想到这,央久那双纤细的手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
她摁开屏幕,看着熟悉的对话框,忍不住落泪。
真相,好像又离她近了一些。
这些年,女孩从未忘记寻找这个答案,雾霭湾毗邻容山,前些年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建成投入使用,就出了重大事故。
景区负责人的做法甚是老练,他们找到石跃的养父母,企图塞钱私了,压下这波热度。
养父母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最终决定自动放弃在石跃这件事上的话语权。
等央久从昏迷中醒来,再看到关于石跃的新闻,就变成了“花季少女失恋寻死,雾霭湾风景区惨痛背锅”词条。
报道全程在歪曲事实,添油加醋,通过这种噱头足、吸睛的标题,变相宣传雾霭湾,赚足了营销的红利。
没有一个人关注石跃到底是怎么死的,大量水军下场,引导网民地毯式搜索石跃的个人信息,以及传播死者生前的不实恋爱关系。
那些捏造的信息,就如同一张白纸,被浇了一盆水,卷曲收缩在一起,皱巴巴的。
至于纸上写了什么,大部分人都毫无耐心,也并不会停留下来,看看那上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