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有个妇人想将少年从男人的身下拉过,却被那男人的鞭风吓到。
“都别管闲事儿,自己往上凑的,别怪我的辫子不长眼睛!”
如此这般,哪还有人敢不要命的往上凑,人群里的闲言碎语也大声起来。
“不去上学堂,反而翘了课要到这武馆里来学武,我看是该好好打一顿。”
可这哪是长辈的教训,口鼻皆出了血,少年半边脸肿得如山高,长鞭过后,红痕浸染白色的衣衫,眼神飘忽,分明就是昏死之症。
赵意欢原打算绕过去,却不想遇到此事,这她如何忍得了。
在那男人扬起鞭子重重挥下之际,她一个闪身,稳稳拔住长鞭的另一端,未让这伤痕再落到少年身上。
“大叔,即便是此事他有错在先,但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您这般下手也未免太重了吧。”
“你谁啊你,他是我儿子这是我的家事,你管得着吗!”那男人正要拉回鞭子,打算连着她一块揍,却突然感受到从鞭子上传来麻劲儿,手一抖,放开了皮鞭,右手不断打颤。
“我是管不着你,但你打人扰乱街道秩序,自有官府来管你。”收过皮鞭,赵意欢生生扯成两段,冷冷道。
“哼,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子打儿子,他们管得了我吗?”扶住右手,男人自口中溢出一句。
沉吸一口气,赵意欢垂眸正色:“大叔,清官难断家务事都是前人的说辞了。”不断扫视着围观的众人,尤其是那几个支持男人的,赵意欢眼锋锐利,“朝廷新规,经医官验伤判定,凡至近亲三代之内亲属轻伤者,杖五;重伤,杖十;致死…”转了一圈,睨那男人一眼,赵意欢扶起倒地的少年,“斩立决!”
在场围观之人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好像是觉得自己围观确不出手也是犯了法,人人都劝起架来。
“算了吧。”、“我就是说稍微劝一劝就成了,动什么手呀。”、“我看就是窝囊惯了,找儿子出气的”…
嘈杂的劝导、鄙视、跟风此起彼伏。
“你骗人!”那男人眼见被威胁还丢了面子,立马跟发疯似的扑上去。
“上月十六,翰京有位大人酒后暴戾至夫人身死,那位夫人的娘家人伸冤,那位大人立马被斩,自此,天子立下新规,已在翰京效行一月有余,”赵意欢扶着少年,几个侧身躲过猛扑,轻飘飘道,“你若是觉得我骗人,不如我们去官府对峙。”
左手半包住男人挥过来的拳头,赵意欢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字斥出声:“我看少年郎这程度,已经快达到重伤的标准了,你是想继续,然后被斩立决吗!”
骨头仿佛要被捏碎,那男人苦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知是谁唤来了几名捕快,现场的僵持才被打断。
为首的曹赟立马行至赵意欢身前,拱手道:“许久不见,赵姑娘。”
放开男人的拳头,因要扶住几近昏迷的少年,赵意欢只是弯腰颔首:“见过曹县尉。”
回首将少年转交给另两名捕快,赵意欢轻呼了口气,将刚刚所说所为全转告给了曹赟。
他听得越多眉头就皱得越深。
洛川收到新规便立马重视公告于众,这一个月从医馆里打听到的,甚至没听说过有达到轻伤程度的,他还以为是洛川民风淳朴、家事和睦,没想到,今日碰上个顶风作案的。
“赵姑娘所言具是事实,各位务必记在心中,凡触碰此律法者,本县尉绝不姑息!”横刀直指倒地的男人,曹赟厉声,“来人,将此人带至县衙,杖责于众前!”
围观者一片哗然,个个难以言说。姑娘妇女们对此满意至极,而那些个管不住拳头的男人已经开始担心屁股起来,个个捂着臀部,灰溜溜的回家。
待人群散尽,曹赟抬手,朝着赵意欢又拘了个礼:“多谢姑娘,官府一月的治理不如您出手见效快,也多谢您在面对那男子挑衅时也未下死手。”
“曹县尉言重了,一切自有官府定夺,我怎会下手不知轻重…”话未毕,赵意欢一愣,心下闪过一丝纠结。
黔州参军那一事,虽说师父和上头下了命令让她下死手,可她怎么都觉得此事该移交给官府才成,侵吞筑坝款项这一事怎么想都不像是只一个参军能干成的事儿,为何要急着杀,若是大义所至,移交官府调查出始末,还能威慑百官,这岂不是大大义…
“赵姑娘?”曹赟疑着脸再叫一声,将她的神儿唤回来。
假笑两声,赵意欢回礼:“为官府效力是我的荣幸,曹县尉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