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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摄魂术(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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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月大抵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顺着车窗向往望去,家家户户的公子小姐人头攒动的挤在朱雀大街上,人浪一波接着一波,也不知是什么值得这般令人向往。

沈府的马车行近困难,虽是快到了,但怕还得花上一点儿时间,也好在三人早早就坐上了马车,迟到可不是好做派。

放下帷幔,赵意欢想想这辈子怕是连翰京的宅子都买不起,更别说坐落在朱雀大街上的,于是哀声叹起气来:“天子还真是阔气,随手一赏便是朱雀大街的宅子,临窗而坐怕是都能瞧见宫墙吧。”

“你若是愿意,我手里那些屋契和铺面随便挑一些去,虽不比上宇文拓朱雀大街的这处,但也都是不错的地段。”沈和欣听完,抬头笑笑,她手里,房子、铺子、金银这些最是不缺了。

赵意欢摇头,不是自个儿花钱买的到底是不踏实,再说了,她也不是非住在翰京不可,她那铺子也还没到开分店的地步。兜兜腰间的荷包,她装模作样叹:“洛川和翰京的生活也差不多,不在天子脚下还不拘束。我呀,没这么大的愿望,有个小房子足矣,前头是铺子,后头就是宅子,美哉美哉。”

沈和欣没了继续看书的兴致,撂到一边,“我也不大愿意待在翰京,可惜洛川那几处已是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了。沈和堇倒是天不顾地不顾要闯荡江湖,我却不能抛下父亲、抛下沈府离开这里。”

沈和堇总是脑子一热,是有什么念头就要立马去做的性子,赵意欢知晓那人,却不想沈和欣是他一胎生的胞妹,性子又能偏差到哪里去。只不过一个做更多,一个是想更多罢了。眼见车厢内气氛要低沉下去,她立马安慰她:“沈和堇这不是入了提案司了吗,翰京和沈府有他在,你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游历一番,一年半载可能还不够,三年五载如何?”

沈和欣扯着嘴角笑笑:“哪有这样的机会,”抬眼望了望帷幔遮住的街景,她怕是后半辈子都见不着了,说是不喜翰京,此刻偏还心生留恋起了留恋,“过了立秋我便要去南蜀了,也算是游历过了吧,听闻那边有许多奇珍异草,于我而言,也算是个好去处。”

南蜀?难怪在姑苏时收到她来信说要远行,都怪这段日子太忙她都忘了问,原来目的地是南蜀。可南蜀路途遥远,岂不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虽说大家以后总是要天各一方的,但想到就要与她分别这么长一段时间,赵意欢难免心生失落:“那你能赶得回来过年吗,几时回来呀?”

若是定下了说不定就不回来了,沈和欣不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她只一味地看着她,那眼神里透着无可奈何。

赵意欢有些摸不着头脑,张着嘴,脖子前倾,无声地懵住。

一旁的安念绞弄着手里的帕子,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口参与到两人的这场谈话中:“沈小姐随郢国公入蜀,想来是等驸马爷丧期一过就完婚了吧。”

“等等、等等,郢国公是谁?什么丧期?婚期又是什么东西?”短短一句话,赵意欢却接收到了太多陌生的信息,忙打断道。

“您不知晓吗?”安念一惊,没想到赵意欢与沈和欣关系甚好却不知此人是谁。

为难地望着沈和欣,自我以为多嘴了的安念绞帕子的动作更快了些,在得到对方点头的动作后,她的心里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郢国公是长公主的独子萧钰瑄,与沈小姐有婚约在身,驸马每隔两年都要回南蜀祭祖,但去岁因在返京途中因病亡故,今年郢国公便要替父回南蜀,沈小姐今年要以萧氏一族的未婚妻子随行在侧。”

如此说完这一长串,安念低眉喝了口茶,杯盖后一双杏眼时刻关注着赵意欢的神情。

如她所料,赵意欢愕着眼,打两人脸上来回转悠,呼了声,“什么!”

马车已行至宇文拓的栖芳院,三人及青囊下了马车,门边立马就有小仆来引。

赵意欢因听了个于她而言太过庞大且不善的消息,现下心情十分不好,偏刚至廊下就有个家伙来触她霉头。

宇文拓办所谓的赏花宴皆是为了在翰京找些乐子,马球赛他是不敢再办了,当日在悦宾戏楼亲眼目睹了场凶案,玩心渐起,找人发现了尸首,又故意抹去关键证人的记忆,就想着看周岐越抓不着凶手而来求他的窝囊样子。

未料到周岐越还是破了案,而他和落霞也差点出了岔子。

今日这三人属实是他此计铺设过程中的败笔,他倒是要好好瞧瞧三个女子有什么本事,能成什么气候。

特意派人在朱雀大街生出许多事端,没想到三人还是如约赶制,匆披上外袍,宇文拓远远便拱手,吊儿郎当的纨绔气质溢出三尺。

可当他一靠近,看见中间那位着宝蓝彩绣牡丹襦裙的碧人,万般算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世间绝色不过如此,连她额上的花钿、脖间珍珠璎珞都要逊色三分。

“我来迟了,望诸位小姐莫见怪。”他拱手道歉,却不弯腰,半分诚意也没有,且那视线须臾都不离开沈和欣左右。

赵意欢不悦,这眼神她在九方县的曹宇脸上见过,顾不上什么官家礼仪,她侧身挡住了沈和欣。

安念也是瞧见了此人的色眼,更何况有仇叠加,即便是平常再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到这时却也主动站出来弥补了赵意欢礼教的不足,虽还是因怯懦颤抖了声儿:“宇文公子说笑了,赏花宴讲究个雅字,我们怎会见怪,坏了大家的兴致。”

“不过院门还未关,街上人来人往的,您还是将外袍系好,免得叫街上的百姓笑话。”拱手施礼,实际上大拇指都将虎口掐出了印儿,脸上红云浮现,安念心里憋着口气,这是她能想到最呛人的话了。

不知怎得,另两人总有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心底里早不知给安念竖起了多少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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