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躺回破船上,哪里来的破布遮住了眼睛,没什么赚钱养活自己的必要,老头也要补个觉。
…
依旧是二更天,赵意欢不仅带了烤鸭和美酒,还带了褥子和软垫来。
好在习武之人力气都比较大,不至于她两趟才拿得了这些东西。
“这…”老头怔道。
赵意欢狡黠地笑道:“夜里风凉,您老早就等着我了,我多少得照顾一下老人家吧。”
“我虽中毒,但身子骨还硬朗着,”老头虽是一副嫌弃的语气和表情,但却起身,由着赵意欢将褥子和软垫铺到破船上,又将那一坛子美酒和烤鸭放到了船头。
“话说,师父您的毒真的无解吗,我有一个朋友…”话说到一半,赵意欢才想起来沈和欣是陆明的徒弟,连陆明都无解,她怕是也无可奈何,眼神倏尔暗淡了下去。
“南蛮地区那群人下手狠,无关老少,最会用毒,旁人无解毒之法,”老头笑笑,想将这个沉重的话题揭过去,他早就看淡了生死,死了就可以和父母亲朋,还有师父师兄师姐,月红他们团聚了,“不过我早就活够了,好在这毒临死前才会发作,我还来得及好好享受几天。”
南蛮?蜀地之人会用蛊她倒是知道,原来用毒的手段也是非常。
半躺上赵意欢铺好的褥子上,老头继续道:“本想做完那一个任务就退出七杀门,收个徒弟继承缚龙索后就找地方将自己埋了的,没想到中了毒,收徒弟这事儿就被迫提上了日程。”
“原来我是您的被迫啊…”赵意欢眼珠一提溜,将哀绪收回。
老头虽然看不见,但还是给她翻了一个白眼:“臭丫头,你我这叫有缘,正好让我在洛川遇见了你,否则我原是打算去漠北收徒的。”
赵意欢晃了晃手里缚龙索,闭口不言。
“你怎么有空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基本功,把藤条换成缚龙索,去给我练上一个时辰,”老头仰头,将手伸向了船头油滋滋的烤鸭,已经迫不及待了,“我还要吃烤鸭呢。”
“是,师父…”赵意欢叹气道,基本功真的好累人啊…
一连四天,一个时辰的基本功加两三个时辰的对打,能不能熟练使用缚龙索不知道,但赵意欢肯定,她的体力是长进了不少。
这些天,老头倒是每天变着花样有好东西吃,赵意欢瘦了,他倒是圆润不少,瘦瘦的一个老头总算看上去不是皮贴骨那么瘆人了。
第五天,她总算进步到能跟老头有来有回过上几招。
她将缚龙索改造了,缠绕在小臂的布包内,一端套于指间,要用时抽拉便可,能稳稳地将老头的鱼竿绕住,虽说力气还不足以将之甩飞,但确实是长进了不少。
老头十分满意,丫头进步飞快,他没有看错人。
正打算夸赞她一番,他突然定住,脸色一变,嘴唇紧紧抿住,偏头朝着林子深处探去,一只耳朵微动。
半晌后,老头收回了鱼竿,紧皱着眉头道:“有人靠近。”
“啊?”赵意欢一愣,这地这么偏僻还有人来吗?
“四人,至少两拨,倒不是冲我们来的,”眉头又舒展开来,老头深吸了口气,“今夜算是练不成了,走吧,去看看。”
“师父这么爱凑热闹吗?”赵意欢也收回缚龙索。
“你这丫头,”老头无奈道,“你也该长长见识,我听着动静就知道是追杀,去看看。”
赵意欢点点头,旋即跟上了老头的脚步。
林子深处,一黑衣束发的男子将一身着华贵的中年男人抵在树干上,手里的匕首抵住他的脖子,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匕首刃,一滴一滴渗进泥土里。
那黑衣男子恶狠狠道:“把名单交出来,你还可以死得痛快些。”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赵意欢和老头趴在十米开外的树干上待她看清了那两人的脸后,脸色瞬间变幻莫测。
“怎么?认识?”老头问道。
她嫌弃地挤了挤眼睛,摇摇头道:“一个是烟霞楼的老板,一个是提案司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刚说罢,林子里突然射出两支暗箭,一支被黑衣男子躲了过去,一支正中心口,取了烟霞楼老板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