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入提案司,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没法来送你,这把剑算是他的歉意,没想到还讨得你一个谢字。”沈和欣笑了笑,她虽与兄长在平日里有诸多的不对付,但看他这段时日早出晚归的份上,难得没有损他的面子。
今日的天气原是不错的,但原本明亮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就暗了下去,赵意欢抬头,不知哪里飘过来大片的乌云将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空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闷起来,无故叫人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来,看样子,翰京马上就要迎来一场大雨。
“这天气也太怪了些。”赵意欢脸色骤变,有些愁容,暗暗祈求可千万别下雨。
“这还不是最怪的,今年月初开始,各地都传来了天象异常的消息,钦天监这段时日忙得不可开交,父亲进宫的次数频繁了许多,”沈和欣也抬头,声音渐弱,向来处事不惊的眼神中也多了丝愁绪,但却不是怨这即将到来的大雨阻碍了她进宫,她从父亲口中了解到了许多事情,知道的越多就越抑制不住的担心,“长公主要修缮兴觉寺的壁画,不仅是因为她向佛,更是为了夏朝的百姓祈福,请吴琅先生出山只不过是凑巧。”
赵意欢喃喃:“这样啊…”
回过神来,赵意欢催促道:“我倒没什么所谓的,只是你入宫真是要迟了。”
时候确实是不早了,沈和欣招了招手,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还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马车渐行渐远,赵意欢探出身子挥手,不断往沈府的方向看去,沈和欣在她眼里不断缩小成一个小米粒儿,直至完全看不见。
放下车帘,她这才发觉沈和欣为了她出行更舒服些,可谓是做足了准备,马车里的舒适程度比她们俩来时还要高上几分,羊毛的坐垫和地毯,几只小火炉和汤婆子,小茶桌上有普洱、龙井、铁观音,她甚至还准备了一整盒的冰糖葫芦,这东西在这样冷的天气也不容易坏,能储存好久。
虽说沈府家财万贯,但细致到这种程度也绝非是只有真金白银就能做到的,赵意欢咬下一口冰糖葫芦,果真是甜滋滋的。
赵意欢一人,从翰京回洛川倒还快些,约莫花了十天。
她先去了岁安客栈,苏清早早得就在门口等着了,这小姑娘自从和她父母断绝关系后便以小帮工的身份留在了岁安客栈,白日里去那女子学堂读书,下午回来就在客栈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无非就是扫扫地、洗洗碗一类的,算不上累人。
那女子学堂是沈和欣开设的,苏清免了束脩,在客栈帮工还能攒下些钱来,这日子比待在原来那个家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苏武倒是来闹过几次,但都被客栈外围雇来的镖师赶走了。
赵意欢虽算不上苏清的长辈,但还是准备好了她的压岁钱,一跳下马车就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小清又长大一岁,这是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说完她就摸了摸小姑娘红彤彤的小脸蛋。
她在马车上时就时刻捂着那个汤婆子,现下手掌心十分暖和,但比小姑娘红润的脸颊还凉上几分。
“谢谢意欢姐姐。”苏清的眼神本就泛着光亮,接过压岁钱时更是灵动的紧,小心翼翼将压岁钱揣进衣襟里后又扑进赵意欢的怀里。
下午,赵意欢终于回了几个月不见的铺子。
方竹父母早就离世了,家里只有个快及笄的妹妹,赵意欢在铺子的旁边租下个老屋,只需要兄妹俩交八成的房钱,但作为回报,需要两人在她不在的时候守着铺子,毕竟她入七杀门之后就回开始行踪隐秘起来,但铺子里的生意却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正月十五之后,铺子就重新开门了,方竹兄妹俩现下就坐在柜台后头,围着唯一一个点着的小火炉取暖。
赵意欢一进来就跟入了冰窖似的,或许是在马车上养得太好了,饶是不怕冷的她都打着哆嗦:“方竹!”
“怎么不把火炉点起来,你跟兰儿不冷吗?”赵意欢蹙着眉。
“这几日天冷,都没什么客人,我和兰儿想着省点炭火钱,反正我俩都习惯了,一个小火炉就足够了。”方竹眼尖,招呼着妹妹帮马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
那马夫立马就将马车驾走了,三人又将门口的东西都搬到后院,忙活了好一阵子,出了些薄汗,倒是有些热了。
这样最是容易着凉,赵意欢将整个铺子的火炉全都用上了方才坐下来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