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如姑娘所说的,我自然十分感兴趣。”周岐越打量着那老人,眼眸深沉。
赵意欢一拍手,立马接话:“校尉放心,我的眼光一向很好的。”
“翰京的姑娘一向都喜欢各种时兴的衣裳首饰,你不爱裙装,头上连个钗子也没有,嘴角还留有糖渣,我实在是很难相信姑娘是个眼光好的。”周岐越勾了嘴角,淡淡道。
这人竟然小瞧她!
“校尉这就以貌取人了吧,我怎么会不爱裙装和首饰,只不过那样的话我行动都不太方便的,那还能像刚刚那样那么快就抓到小偷,其实我的眼光可好了,而且眼特别尖。”赵意欢皱着眉,有些不满,随即旋扭着身子,对周岐越称赞道,“就说校尉今夜这一身,用的是上好的浮光锦,上头的金线绣用的是蜀绣,不同于翰京现下流行的圆领,您这身衣裳用的是交领,特别能衬出您修长的脖颈和宽厚的肩膀,发带上的白玉和绣样与您这一身交相辉映,简直是光彩照人啊!”
周岐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知这番话里掺杂的大部分都是阿谀奉承,但心情确实不错。
“那我便去看看赵姑娘的眼光有多好。”周岐越笑笑。
老先生这摊子倒是没有先前那么热闹了,许是先前那遭,人群散了个大半,两人很轻易地就挤到了前排。
老先生砚台上的墨汁就要用完,他落下了最后一笔。
“抱歉各位,老朽要收摊了,麻烦各位明日再来。”
来晚了,赵意欢耷拉着脸,有些失望。
“老人家,我看你砚台上还有余墨,我出五两,讨要一个字,你可愿意?”周岐越拉住了正欲离开的赵意欢,拉回了自己身边。
“五两啊?倒也不是不可以。”老先生写一副对联也只要一百五十钱,没想到会遇见大主顾,立马乐呵呵地又将收拾好的东西摆回了原位,“诸位可看清啊,可不是老朽狮子大开口,开始这位公子主动要花五两买一个字啊!”
“我从不食言,”周岐越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将之摆在了老人家的砚台旁边,幽幽地开口道,“老人家看好,这是五两银子。”
老先生拿起银子,在手里掂量掂量,满意道:“说吧,要写什么字?”
“蜀。”
那老先生笔下一顿,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戒备:“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个蜀字。”
赵意欢也是奇怪,这过年的喜庆日子,她还以为周岐越会求个福字才对,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跟周遭的人一样,她也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瞧。
“圣主西行蜀道来的蜀字。”周岐越淡淡一笑,沉吟片刻之后才又开口,“我母亲是蜀地人,今日是她的生辰,求个蜀字套她欢心。”
老先生复而笑道:“有这份孝心,令堂一定会十分开心。”
“先谢过先生了。”周岐越微微点头,慢慢道。
片刻之后,那老先生将写好的字交给周岐越后,立马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径直离开了此地。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赵意欢和周岐越留在原地。
刚刚那番对话,赵意欢听地云里雾里,搞不懂这两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一点她很清楚,那老先生绝对有问题。
“周校尉你…”总觉得周岐越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赵意欢还想问问“蜀”这个字的真正含义,可又觉得她的身份还没到可以问这些事儿的地步,转而提醒道,“周校尉,那老先生不太对劲啊。”
周岐越的眼神颇为欣赏:“你也发觉了?”
“自然,我说过我眼睛很尖的。”赵意欢笑眯眯道。
周岐越眸色有些凝重,但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至于让赵意欢察觉出来,沉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警告一些不识好歹的人,今夜之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周岐越都这么说了,赵意欢哪儿还不知道他的意思,那便不放在心上吧,老人家常说心事太多容易变老,她才二十,可不想瞎操那么多心。
“放心周校尉,我可是很识趣的,嘴巴也十分严。”赵意欢走在前头,转头对周岐越保证,双手还做捂嘴状道。
赵意欢原本就只打算在沈府周边的街道逛逛,从那老先生的铺子往北走半个时辰便是沈府了。
现在已经是戌时了,还不知道周岐越回府要花多少时间,赵意欢思量过后,还是开口打断了周岐越继续陪她走下去的势头。
“我就快到了,校尉也早些回府吧,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意欢先提前祝您新的一年万事顺意,步步高升!”赵意欢笑嘻嘻道。
原本挽上去的麻花辫已经被放下,赵意欢穿着一身红是这片雪地中唯一一抹亮眼的色彩,也怪不得人家总是把她看作是年画娃娃,绚烂的烟火和响亮的爆竹声下,她这副模样当真是喜庆极了。
周岐越一时失了神,“…周某也在这里恭贺新喜,祝姑娘福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