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敌方支援到达前,身上又糊的全是血的坂田银时没什么形象可言的原地休息,在干燥土地上四仰八叉的躺平。
之前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瞬间收敛起来,看着只是个懒懒散散的少年。
坂本辰马半天前去联系的备战军,中途才加入战场,此时尚有余力的给大功臣白夜叉递一块儿沾了水的干净白布,让人把眼睛上的血擦一擦。
坂田银时累倒了,辰马状态好,随便抹一把汗,穿过四散休息的队伍清点伤员率。
他们带出来的人不多,为了吸引春雨军团的注意力一个个比平时还拼命,不是一打五就是一打六,受伤的人伤都很重。
身为军医厨的胡子和那个之前调侃他刮胡子的年轻男人,一月份再编队后一直在白夜叉队里。
他们身手相对其他人出挑,一有跟着白夜叉绕屁股突袭这好事肯定参与,誓死战斗爽。
坂田银时在地上躺一会儿,闻到一阵烟草的味道,费劲抬起上半身一看,胡子嘴里叼了根烟,旁边青年拿匕首挖断在他右大臂里的刀尖。
抽烟提神醒脑,尼古丁对缓解疼痛有一定的效果,除此之外平时也能用来打发时间,打仗染上烟瘾很常见,命都拼了没空担心有害健康。
他们这次折在路上的供给除了卫生用品就是香烟,而胡子抽的甚至是高档货。
胡子本人很对得起他硬汉的外表,无麻醉开刀也只是叼着烟满头冷汗,从头到尾没吭声。
染着他血的铁渣被挑出来扔地上,青年从便携急救包里掏出针线,他们接到的补给包括麻醉剂和破伤风疫苗等,然而为了不影响接下来的战斗,青年会给他直接缝合。
坂田银时抬头看了会儿,背上肌肉酸的抽筋,他躺回去和胡子搭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哪儿来的?也给我尝尝。”
队里抽烟的很多,但他每次受伤全是硬扛,仔细想想居然没尝过烟味。
胡子深吸一口,把烟气含在肺里,左手夹住雪白细长的烟身,丝毫没有从怀里掏一根分享的意思。
“小夏以前烟瘾大,正好碰上你们那会儿戒了,听说他送了好几个人,反正我这份一月到现在都没抽完。”疼到出汗的胡子突然笑出来:“不过我敢分给你,回去小夏能把我吃了哈哈哈!”
笑着笑着,顺手给旁边青年竖了个中指,想让这人别损。
针线把他裂开的皮肉重新拢在一起,给他缝针的那厮看这块不容易活动崩开,居然在那针脚很密的缝。
青年不语,只是临行密密缝。
另一边听到胡子那话的坂田银时想撇嘴,忍住了,装作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问:“凭什么认为他管我,我是什么啊很听话的人吗?”
胡子点头,烟叼嘴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没瞎都能看出来。
缝伤口的青年没抬头看小白夜叉,人也在那儿点头。
坂田银时对这个没话讲,换了个主题:“他以前经常受伤吗,看不出来啊。”
别人会以为他在说“此人如此之强到底怎么受得伤”,而在坂田银时的角度是“知道他身上有很多旧疤痕但是要装不知道”。
胡子的伤口现在才缝到一半,他点上第三根烟,语气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平静:“他心脏是不是有一道分岔的刀伤,去年十二月份,我们的大将差点因为那个死了。”
坂田银时知道,他下意识在回忆了。那道伤长得像三岔路,能看出来之前缝了很多针,和其他砍伤的视觉效果相比似乎微不足道。
如果底下不是心脏,那只是一道小伤。
不过他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回味到不对,诈尸一样猛的坐起来看向胡子。
这等反应速度早就错过了最佳解释时期,只能在脸上挂欲言又止。
而从他听到此话便陷入回忆起,胡子的眼神就已经意味深长了,旁边的青年也回味过来,一脸人傻了的表情捏着针,手上却凭肌肉记忆给缝线打个牢固的结。
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胡子还贴心补充:“别想狡辩,小夏从两年前开始就没和别人共过浴,包扎他最多只让小佐藤帮忙。”
小佐藤就是小医生,至于只让小医生帮忙这点,坂田银时刚合队那会儿可能注意到了,但现在早就不知道忘在哪个旮旯里,费劲思考才想到这个细节。
而胡子看着白夜叉从不自在过渡到平静的表情,长出一口气,青年在他右大臂缠上两圈绷带,他穿回还带着刀口和血迹的上衣,稳如泰山的站起来,声音低低的说:“坂田少年。”
坂田银时抬头,胡子的眼神很沉,看不出具体情绪。
这个据说在军医初入队起就已经在攘夷的男人,声音轻却清晰的说:“军医的思考基调,是在绝对理智的前提下为最坏结果做打算,他一点也不游刃有余,任何方面,你要小心这个。”
一直没参与对话的青年半蹲着收拾完急救包,模样郑重的面对坂田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