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解决了。”洛冰河松了口气,然后看向身边的柳溟烟。
柳溟烟依然在昏睡中,她的面纱还覆在面上,那双眼睛紧紧闭着,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王十二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把门打开:“道长,我帮你把仙姑扶回去吧……”
“不用,我来。”洛冰河摇摇头,然后将柳溟烟打横抱起,离开了铁匠铺。
二人回到阑珊客房,掌柜的已然歇下,底楼只有守夜的小儿撑着台面打瞌睡,看见洛冰河抱着柳溟烟回到客栈,愣了一下,赶忙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客,客官,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个不必问了。”洛冰河淡淡开口。“帮我送一壶热水上日月同光房。”
“哎,成。”
回房。洛冰河将柳溟烟放在床榻上,然后坐在一旁等待她醒。过了半刻钟,柳溟烟悠悠转醒。
“柳师妹。”洛冰河喜了一瞬,忙走过去。“喝些热水吗?今夜辛苦了。”说着,他递去了杯子。柳溟烟接过,转过头去撩起一角面纱飞快地啜饮完了一杯子水。
“多谢洛师兄照拂。桃花女之事,可解决了?”
“解决了。”洛冰河点点头。“之后的善后处理就是后话了。桃花女可能留有残余魔障气息萦绕镇中,指不定何时就会卷土重来。”
“嗯。关于杨家之事,我也甚为在意。”柳溟烟将杯子放下,这样道。
“杨家?柳师妹认为,此事和杨家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在与桃花女缠斗之时,”柳溟烟语气听不出波澜起伏。“从她的话里得知,杨家当年,也陆续死光了。”
“可据王十二所说,那杨家的小儿子杨问星不是与江红雨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曾是情人吗?”
“不。”
“难道那杨问星,是导致江红雨死掉的元凶。甚至是…主要的元凶?”
“……”柳溟烟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此事还要从柳溟烟与洛冰河兵分两路,追击花雾说起。
她往西边追去,追的正是桃花女本尊。她祭出水色一剑劈了过去,逼停了桃花女。
“哼,不自量力的小仙徒。”桃花女冷笑一声,抬手召出千万花瓣朝柳溟烟轰去。柳溟烟一一躲过,提剑直逼桃花女命门。
“……倒是有两把刷子。”
“你这样执迷不悟,也不怕天降神罚,又怎么对得起那些真心待你的人!”
“真心待我的人?”江红雨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个镜花镇,根本就没有真心待我之人!王十二也好,后来的杨问星也……”她双目逐渐变得赤红,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几道花瓣打来,柳溟烟忙着躲避,堪堪后撤一步。
“什么?”柳溟烟皱眉,她不解追问:“杨问星,不是你的情郎吗?”
“早就不是了。”江红雨苦笑着,竟止住了攻击,柳溟烟连忙也撤了剑。只见江红雨痛苦地捂住了脸,声音期期艾艾地从指缝间传出,如泣如诉。
“那杨问星,才是真正要害死我的人!”
三十一年前,镜花镇。
不足二十的小绣娘江红雨初至镜花镇,她从北方的小村落中来,因绣得一手好花,于是来投奔这里办成衣和绣品的亲戚,也就是芳菲阁的老板娘。
“你就是我临喜镇来的侄女?”老板娘夕曛抱臂打量了一番江红雨,眼神里带着考究和估量。“先说好,我可不会给你开什么后门。在这儿,什么都得自己挣。”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曛小姨。”江红雨连连点头,年轻的姑娘脸颊都是桃色的粉,红扑扑地绽放着笑容。
“嗯,成吧。今夜就搬这儿的阁楼去住下。哦,你进来当工前,我总得试试你。”
夕曛漫不经心低头看了看自己染的红指甲,又抬起头,重新移目到江红雨身上,思索了一番。
“头一个月可没工钱拿,但包你吃住。给我绣幅‘月华流照图’来,也不为难你,照着这幅绣就行。”
说罢,夕曛拍了两下手,身后的几个老绣娘就捧来了一卷绣画。
那幅“月华流照图”绣得极其精美,针脚细密工整,绣的女子仅仅是个背影,一袭白衣,与头顶辉月相映,能让人浮想联翩,联想到她风华绝代的音容笑貌。
“这…”江红雨咽了口唾沫。夕曛一挑眉:“怎么,办不到么?”
“不!能办到!您给我七日时间,我定将成品奉上!”夕曛有些愕然,但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好,就依你,给你七日,将这幅图给我复刻了。若绣得好,工钱少不了你。”
闻言,江红雨接过那幅“月华流照图”,喜滋滋地拖着大包小包投奔带的行李噔噔噔上了楼。胖乎乎的老绣娘忍不住和夕曛耳语。
“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如此自信满满。那幅‘月华流照图’,可是您绣了半月有余才成的,她说只需七日,这谁信?”
“凡事都有万一。”夕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姐姐她不就是……算了,不提她也罢,惹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