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筠赶至皇宫,早已被淋成了雪人。
勤政殿门外的太监见人过来,连忙大声往里面传报。
“大理寺少卿到——”
另一太监则弓身要接过谢筠落了雪的披风,却被谢筠挡了回去。
“不必。”声音冷的似清泉结了冰。
谢筠边走边抖落身上的雪,进了勤政殿。
殿内此时已来满了人,谢筠一眼便看见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季扶,无声的咬了咬牙。
“臣参见陛下。”谢筠半跪着行礼。
“起……”
“卫尉到——”
下一秒,沾了满身雪的裴宴就出现在了殿中。
“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声音威压中透着冷冽,一听便知是含了火气。
嘉和帝把手中的奏折往桌上一丢,按压着眉心。
“这下人都到齐了吧。来,和朕解释一下。”
“老臣以为这周统领必然是积下私仇,才会受人如此报复。”
这听了一句话就跟听了句话似的话被嘉和帝瞪了一眼。
“这话用你和朕说?”
说话的大臣立刻老实了下来,窝在一旁不说话了。
“季卿,朕听说你皇城司为查皇陵一案,这段时日不是一直派人在城中进行夜巡,怎么发生这事你人倒不知道了?”
季扶上前一步拢手作揖后才不紧不慢道,“此事说来惭愧……皇城司搜查不力,竟还是让歹人把殉葬品运出了京。”
“这宵禁本就是为防止贼人趁夜色做乱……自昨日知道东西已让人运出了京,这一事做的便没了意义。臣便撤了大部分人下来,竟不知出了这等事……”
“呵,怎么?这事倒怪到朕头上来了,朕昨日就不该对季大人说那陶片的事情?”
“臣不敢。”
嘉和帝瞬间怒火中烧,“好你个不敢!朕看你分明敢的很。”
季扶镇定的站着。被皇帝吼着,脸上丝毫不见慌乱,甚至还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站着。
嘉和帝看着这人嚣张的模样,胸膛剧烈起伏着。
“大人,臣以为这事也着实怪不到季大人的头上啊,此事依我看来实为周统领私下积怨所致。”
“若那人真想杀他,自然有成千上万种法子。季大人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全熙京所有人啊。”
帝王眉眼锐利地盯着台下的人,陡地冷笑一声。
“呵,那依朱卿看,这事就是周蒲倒霉。就怎么算了?我大庆的朝廷命官什么时候是想杀就杀了?”
“额……这……”朱已振说不出话来。
徐副统领颇有些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陛下,事情一出,臣便派人去王屠户家调查。”
“哦——结果如何?”
“臣查到,这王屠户一家除王屠户自己,这其余一家老小,竟都于一月之前外出探亲之时,死于土匪之手。”
“王屠户悲愤欲绝前去统领府报官……他应是迟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才出心生怨怼。”
裴宴和谢筠听见此话均是眼神微妙。
“土匪?朕竟不知这土匪怎这般猖狂?竟连周统领都束手无策了吗。”
徐副统领闻言立马下跪道
“这事是统领府办事不力……臣愿领罪……”
嘉和帝烦躁地闭了闭眼,而后又睁开。
“不过小小山匪……我看这这事不是办不了。而是你们不想干!”
“呵,我看这周蒲死的不冤。”
谢筠皱眉听着,终是忍不住上前。
“陛下,当街虐杀朝廷命官,实属触犯君威。这王屠户必要加以惩治,以儆效尤。”
裴宴也紧跟着附和道。
“对,臣附议,且那群山匪也需继续捉拿。”
“嗯,朕自然是要好好惩治一番的。”
他才刚登基没几年,君威是定要立住的。
嘉和帝沉吟几番,终是开口道
“王屠户藐视君王,枉视律法,罪不容诛。现朕下令,王屠户于一旬之后东街斩首示重,将头颅砍下挂至东城门一月,以儆效尤。”
“至于那山匪,徐……统领,你应该不会步前统领的后尘吧。”
周蒲死了,这统领之位必然是由副统领顶上了。
徐斛立即下跪接令,“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嘉和帝盯着下跪接旨的男人,心中冷哼一声。
好啊,季扶,这王庭之中到底还有多少你的人……
“季卿,既夜巡对熙京治安也无用。那便撤了吧,白白将我人烟阜盛的熙京搞得畏夜难行。”嘉和帝冷眼看着季扶。
季扶不以为意道,“臣自伺事而行。”
…………
待出了殿门,路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被叫来殿前的大臣们在前面脚步一深一浅的在前面走。
谢筠和裴宴跟在最后。
“这季扶是狗急跳墙了吧,竟把自己人给杀了。”
谢筠哼笑一声,“季扶脾气向来不好。”
“那看来这个徐副统领也是他的人了。”
先前他们还以为季扶在怎么生气,也不能杀了自己幕僚泄愤,如今看来,他怕是仗着人多,有恃无恐了。
“这朝中还有多少他的人?”
“大人……”
两人听见声音齐齐往后一看,就见一小太监踩着雪跑来。
“何事?”
小太监上前小声道“皇上请两位大人前去御书房一趟。”
谢筠正听着话,似是心有所感。抬“头一看,就见前头季扶已转过身来不知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季扶见被谢筠发现,丝毫也不避让。竟对他展出带着些邪性的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