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496！”

狱警的提醒让慕如意抬起头，玻璃栏板对面，老妈穿着淡蓝色的囚服在狱警的看押下走进了会见室。

老妈站在门口有些愣，慕如意也有些愣。

她很久没有见到老妈了，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她三年级的时候，老妈比三年前要清瘦许多也老了许多。

她对老妈的记忆不深，五岁前的事儿她没有记忆，七岁时老妈就犯了事，刚和老妈分开时她很想念，但想念抵不住时间，六年时间过去，有记忆的那两年快要模糊。

老妈坐到凳子上，拿起面前的话筒，她笑了笑，“漂亮了，也白了很多。”

老妈的声音还和记忆里的一样。

慕如意很想对她也笑一笑，但是没能笑得出来。

有一些陌生。

“你站起来我看看，长多高了？”老妈说。

慕如意放下话筒，站了起来，老妈也站起身和她比对，她只比老妈矮一点点。

老妈重新拿起话筒，说，“长高很多，是不是快上初中了？”

“嗯，”慕如意说，“九月开学上初一。”

“你哥哥…有跟你联系吗。”

“上个月我生日他给我打了电话，他说谈了个外国当地女朋友，大概明年结婚。”

“要结婚了啊，”老妈低下头，笑意有些勉强，“好，结婚好，过得好就好。”

她声音听起来略微哽咽，慕如意不知道要说什么，慕泽英已经好多年没有回国，自然也不可能会来看她。

老妈重新抬起头，眼圈发红，“你大姐呢，她要结婚了吗。”

“没有。”慕如意说。

“也迟早的，以后你大姐要是结婚了，你记得别和姐夫有冲突…”

慕如意打断她，“姐夫人很好。”

“人再好我们也别和他有矛盾，以后有了孩子你也要对她孩子好。”

慕如意垂眸，对于老妈对她的说教她不喜欢，但是不想多说什么，今天来是她心血来潮，下回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很多话就不说了。

老妈说，“你爸爸…”

慕如意抬眸，“我没有爸爸。”

老妈顿住，“廖叔叔他…你去看过吗。”

“不认识他。”慕如意说。

老妈吸吸鼻子，“是我对不起你。”

慕如意没说话。

“他其实不坏，很爱你，他应该比我先出去，你可以试着看跟他接触…”

慕如意站起身，“就这样吧。”

她挂断电话，老妈惊了一下，她拍打着玻璃，嘴巴看口型是在喊她的名字。

慕如意转身，走了两步回过头，老妈情绪很激动，哭了出来。

她心一软，又走了回来拿起话筒。

老妈赶紧拿上话筒，说，“如意，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谢谢你能来看我，你要好好的，过得开心点。”

情绪被感染，慕如意低眸，“嗯。”

老妈抬手抹泪，却笑了，“替我跟你大姐说一声，对不起。”

慕如意没能明白老妈要为什么和慕君说对不起，不过她也不想弄清楚。

收拾好她的心情，慕如意走出监狱。

慕君开着车等在路边。

慕如意打开副驾坐了进去,慕君在低头玩手机，手机里是秦欢喜的一个采访。

听见声音慕君扭头，“好了？”

“嗯，”慕如意对她笑笑，“大姐。”

“嗯？”慕君看着她。

“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慕君轻眨眼睛，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回了。”

很淡定，很平静，慕如意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慕如意习惯她这样了，一开始刚和慕君住一起的时候她不太习惯，她从小被大家宠爱，家里所有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像是家里的公主。

然而一朝突变，公主变成了孤儿院的游魂。

在孤儿院的两个多月是慕如意的噩梦，噩梦一直维持到来到慕君身边。

在慕君身边她不是公主，也不是游魂，是一个普通的人。

一个普通的人慕如意已经很满意了。

自她来到慕君身边，就没有看过慕君笑、生气等情绪，慕君永远是没有表情的。

有时候还会透着冷和严肃。

她的同学就说过，害怕慕君，哪怕慕君并不会对人发火，但慕君就是有让人不敢亲近的气场。

慕如意不怕她，虽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慕如意心里，她是最好的大姐。

比起有血缘关系的妈妈、哥哥，那个她不熟悉的她的生父，她更愿意和慕君生活。

她不近人情，但她尊重且保护着慕如意。

她们永远是一家人。

事情来的很突然，初二下学期某天，那个声称是她爸爸叫廖方康的男人找到了慕君的公司。

慕如意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或许是慕君的公司名气太大了，找到很容易。

见到她，男人几乎要扑过来，慕如意躲到了慕君身后。

“我是爸爸啊如意。”男人对她笑。

慕如意只有抵抗，很深的抵抗，她不熟悉廖方康，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了。

“如意，爸爸来接你回家，”廖方康看着她，“跟我回去吧，奶奶还在家等你。”

慕如意紧紧抓着慕君的衣摆，她不要，那个所谓的她的奶奶，在她被送进福利院之前她见过一眼。

老太太头发半白，瞥着慕如意很是不喜，“谁知道她是不是我孙女，一个小丫头片子。”

那语气里的嫌弃慕如意忘不了，她宁愿进福利院也不愿意见到她。

她不要去认什么奶奶，什么爸爸。

廖方康哭了，“如意，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生下你我就没有机会照顾你，给爸爸个机会弥补。”

慕如意低头，一句话不想说。

“如意，爸爸跟你道歉，没有好好陪你长大，让你变成一个孤儿。”

她才不是孤儿，她有大姐。

慕如意心里反驳。

“慕总，”廖方康跪了下去，求着慕君，“求你了，让如意跟我回去吧。”

慕君说，“看她意愿。”

“哐哐哐。”廖方康磕了几个头，慕如意吓一跳，还好这是在大姐的办公室里没有别人看见。

她讨厌这样的方式，磕头哭诉，让人不好拒绝。

慕君不会为难慕如意，慕如意心里知道，但廖方康实在难缠，只要慕如意不同意，她就等在慕君公司门口。

慕如意不想廖方康为难慕君。

心里烦，但还是同意了廖方康的要求，表示自己寒暑假的时候会去她那边。

廖方康才满意离开，一放暑假，他又出现在慕君的公司。

慕如意忍着讨厌，和他回到了K城。

那个嫌弃她的老太太见到她没什么好脸，东问西问，问她成绩，问慕君的公司，慕如意不喜欢，一个字都没回答。

“听说她那个姐姐有个精神病妈妈，精神病都有遗传，别她也有精神病，精神病带大的丫头…”

廖方康打断她，“妈，小点声，人现在厉害着，公司老总。”

老太太声音小了点，说，“那你还不去讨好小丫头，让她大姐给你谋份差事。”

“慢慢来，你对如意好一点，她是你亲孙女。”

“我不喜欢，你看她那眼神，连奶奶都不喊。”老太太哼着，不太满意，“你能不能再找个女人，给我生个孙子。”

廖方康搂了搂她，“找女人、生孩子，那不得花钱？我这刚出来，哪个女的肯给我生孩子？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弄钱，如意就是个好办法，她姐现在很听她的话，跟她搞好关系，对我是好事，妈，就当为了你儿子想。”

两人在房间和廖方康说悄悄话，被慕如意听见了。

她悄悄回房间，内心愤怒又恶心。

廖方康这一家人不配，他不配当她爸爸，不配去靠近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