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吗?再坚持一会。”林渊忽然回头,微笑着说道。
“……没事。”林沧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快到了。”纪承淮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哪个宗门的灵修?”
“南寻门。”林渊眼珠微动,随口说道。
轩辕宗对灵族的态度昭然,纪承淮又与轩辕术交好,若是贸然暴露灵族的身份,与其被扣上“苟且偷生”的帽子失去信任,不如随便编造一个身份,行事更加方便一些。
“你们是李南寻的徒弟?”纪承淮挑了挑眉。
“正是家师。”林渊面不改色,语气微顿,又装模作样地补了一句,“还望莫要直呼家师名讳。”
“哈哈,好,好。”纪承淮听了林渊的话,完全没有怀疑,“我跟承达一样,就是个破铸剑的,对灵修的了解全部来源于阿术,得罪莫怪。”
“你未曾修炼灵力?”林渊讶异了一瞬。
“若我身有灵力,早就被他们杀了,怎么会被审讯一个月,还留在这里?”纪承淮无所谓地耸肩,“得亏审讯我的人是元夜,不然在元暮的致幻药下,恐怕早就什么都交代了,还会连累据点里的朋友。”
林渊闻言,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纪承淮堵了回去。
“不必说什么同情的话,我讨厌那种惺惺作态。”纪承淮斜眼笑道,“既然你跟承达那么熟悉,想必也能猜到我的性格,以后就不必拐弯抹角了。”
“好。”林渊没再多说,颔首答应道。
说话间,三人在纪承淮的带领下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绕过无数小巷,最终在一处阴暗的门廊下,纪承淮停下了脚步。
林渊抬头看着紧闭的大门,招摇的丝绢帐额上用金线绣着娟秀的字迹,细看之下,好像是女子的花名。
竟然是一家勾栏。
也只有槐庄,勾栏的帐额敢做的这般明目张胆。
纪承淮上前一步,敲了两声大门。
门里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由远及近,来者却没有开门,只是在门后吆喝道,“看不见门口挂的招子吗?干我们这行的,大白天哪个接客!”
纪承淮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咳了两声,继续敲门。
门里沉寂了一瞬,“吱嘎”一声尖锐的巨响,大门被狠狠推开,一个满面敷粉的中年妇人猛地探出头来,声音又低又急,“承淮!怎么不敲暗……”
中年妇人说了一半,看到林渊和林沧,陡然噤声,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态,尽管敷着厚厚的脂粉,脸色还是肉眼可见地白了。
“不怕,是南寻门的灵修。”纪承淮说道,“我被关在班房,是他们放了我出来。”
“多谢,多谢……”中年妇人连声说道,目光转到纪承淮残破不堪的脸上,眼眶通红,颤声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这一个月,木芍和芙蕖找了你好久,都杳无音信,我们还以为……”
“好了,进去再说。”纪承淮安抚地拍了拍中年妇人的肩膀,“虽然这一条巷子都是勾栏生意,白天无人涉足,但还是小心为好。”
“嗯。”中年妇人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角糊成一团的脂粉,等纪承淮和林渊林沧进入院中,回身紧紧插上了门闩。
林渊左右打量着这间院子,中间搭着戏棚,支起的竹架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戏服,姹紫嫣红迎风招展。
伪装得的确很好,无人能想到这里会是隐藏的据点。
“我这里的人很杂,有被庄主迫害的黑商,有被拐骗进来的女子,还有两个犯死罪的妖族,你们暂且放下偏见,在我这里,大家都有一致的目标。”纪承淮说道,然后指了指中年妇人,“她叫姜桑,是一名黑商的妻子,丈夫被害,发誓要报复庄主,已经跟我们很久了。”
林渊颔首,表示自己不会对纪承淮的人存有偏见,忽然想起梅大夫,联想到纪承淮不知道轩辕术已死的情况,又有点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那你们跟轩辕宗……”
“别说。”纪承淮立刻打断林渊的话,“我知道轩辕宗一定安插了人手,但我不想知道他们是谁。元暮的致幻药很厉害,万一哪天栽了,不能连累他们。”
“对于我们这种亡命之徒,知道的越少越好。”姜桑微微笑了,平淡地说道,“这样才不会一网打尽,不是么?”
“是。”林渊闭上了嘴巴。
“那李南寻门主派你们混入槐庄,是有什么任务吗?找人还是情报?我们在这里混了一年,多少比你们更加了解一些,也许能够提供线索。”纪承淮说道。
“任务吗?当然有。”林渊弯了弯眼角,平静地说道,“杀死庄主,仅此而已。”
听到林渊狮子大开口的话语,纪承淮和姜桑的神情都变了,诡异的沉默漫延,最终是纪承淮打破了死寂,皱眉说道,“李门主知道庄主的身份吗?这个目标,可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恕我直言,就凭你们两个……”
“放心,我们不会鲁莽行事。”林渊摇摇头,直接问道,“你们对庄主的三个心腹有多少了解?”
“你是说元昼、元暮和元夜?”纪承淮拧起眉头,“据我所知,元昼的权力主要对外,与外界交涉、收购妖核等一切明面上的事宜,都由元昼负责。元暮心机深沉,负责管理内部,庄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了如指掌。至于最为忠心的元夜,则是主掌兵权,庄里的兵力基本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平日四处巡逻,关键时刻受庄主的直接调遣。”
林渊听着纪承淮的介绍,将三个心腹的特征一一记下,然而仅凭只言片语,很难判断庄主是否藏在他们中间。
线索太少,若想揪出庄主,必须深入接触他们三人才行。
林渊紧蹙着眉,正在思考接下来如何行动,姜桑忽然开口了,“对了,元昼前些天来我们这里,相中了一个姑娘,过几日会把她接进府中,如果你们想要接触元昼,可以装作姑娘的下人混入他的府上。”
“哪个姑娘?”纪承淮眉头一皱,脸色不太好看,又摇了摇头,说道,“此举不妥,两个成年男子装作下人,容易令人起疑心。”
“是我。”一道动听的女声传来,身着白衣的女子掀开帘子,目光落在了纪承淮的脸上。
“木芍!”纪承淮身体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