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庄主还没来得及反扑,班房的守卫都中了致幻药,但林渊确信援军正在到来的路上。
而且,被他支开的元夜一直没有出现。
林渊不太确定元夜是不是也中了致幻药,还是躲在暗处,伺机偷袭。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从牢屋溜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成了在逃的通缉犯。
林渊正在出神,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乱七八糟的拖沓的脚步声,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林渊眉头一蹙,停下了脚步。
林沧向声音的方向偏了偏脑袋。
来者踉踉跄跄地停下脚步,目光死死钉在林渊的手上,浑浊的眼眸几乎要突出眼眶,嘴唇被割成几片,整张脸狰狞不堪,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身上也满是惨烈至极的疤痕。
是一名囚犯。
受尽折磨的囚犯。
“不是让你们赶紧走吗。”林渊看清来者之后,上前一步,挡在林沧身前,“牢屋的门都给你们打开了,还不快走,不知道这里有致幻的毒气吗?身为人族,你能屏息多久?”
“绾,绾魂戒……”囚犯对林渊的警告充耳不闻,伸出没有指甲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林渊的指节,“你们和承达是什么关系?”
“纪承达?”林渊顿时一怔,眉头死死地拧了起来,“你认识他?”
“放心,在槐庄,只有我知道绾魂戒是什么样子。”囚犯观察着林渊的反应,竟然笑了,皲裂的嘴巴咧开,“你们是承达的朋友吗?我是他的兄长,纪承淮。”
“纪承……淮?”林渊上下打量着来者,怀疑地重复了一遍。
经过程知竹的事情之后,林渊已经很难相信陌生人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承达的友人。”纪承淮哧哧笑着,破裂的嘴唇抖动,令人毛骨悚然,“能告诉我承达的现状吗?那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他很好,你快离开这里吧,趁中毒不深。”林渊绷着脸说道。
“那就好。”纪承淮的目光又落在林沧指节上,露出了一抹惊异,“绾魂戒怎么会有两枚?”
“两枚又怎样,是你孤陋寡闻。”林渊撂下一句话,扯着林沧的手腕,牵着林沧快步向班房外走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庄主的援军一旦到来,又是一波麻烦。”
“孤陋寡闻?哈,你不知道吧,绾魂戒是我亲手送给承达的。”纪承淮嗤笑一声,拖着断腿跟在林渊和林沧背后,动作虽然狼狈,但竟然不显迟缓,“我当年游历四方劫富济贫,天下至宝绾魂戒可是我亲手从古墓中挖出来,让它重见天日的,怎么可能有两枚。”
林渊脚步骤然一顿,回头看向纪承淮。
细看之下,男人浑身刑伤,但神情之中,隐隐透着一股自傲,说话之时,残缺不全的下颌习惯性地微微扬起,日久月深的刑伤竟然没有磨掉他的自尊。
一旁的林沧勉强捕捉到了纪承淮的声音,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仍然忍不住升起了浓浓的怀疑。
之前纪承达说过,绾魂戒是别人给的,他好像不待见那人。
他本以为那人是林渊。
可是如今,又冒出一个纪承淮……
眼前的囚犯言之确凿,看他的模样,大抵是没有说谎,而且纪承淮的确非常熟悉绾魂戒。
好像有什么真相在若隐若现,但是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完全无法清醒地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而且由于过度用脑,原本静止的半透明红绿之海隐隐又开始旋转起来,漩涡扭曲,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绾魂戒是你送给纪承达的又怎么样,我偏偏有一对。”林渊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推开班房的门,阴翳的日光穿越浓重的雾霭,洒在昏暗荒凉的街道上,透着一片死寂的阴沉。
“哈,不过看你们的模样,的确成功隐瞒了气息。稀世奇闻,没想到绾魂戒真的有一对。”纪承淮摇头晃脑,自顾自地说道。
林渊没有吱声,却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如果眼前这人真的是纪承淮,纪承达的兄长,那他想必会失望了。
纪承达根本不知道纪承淮如今的处境,甚至对他久不归家露出了些许轻视与厌烦。
“你们知道去哪里吗?”纪承淮没再继续纪承达的话题,贪婪地呼吸着班房外的空气,斜着浑浊的眼眸,看向林渊。
“反正我们有绾魂戒,改头换面混入人群不行吗。”林渊对上纪承淮的眼眸,微微蹙起了眉。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纪承淮咧嘴笑了,“槐庄到处是庄主的耳目,一旦出现陌生面孔在街上乱晃,就会有人通风报信,然后被抓起来,何况你还牵着一个酒鬼,想不招摇都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渊看了一眼乖乖跟在他背后的林沧,眯了眯眼眸,望向纪承淮。
“我来槐庄约莫一年,当年与阿术分道扬镳,他去给宗门通风报信,而我则选择留在槐庄,暗中培养势力,却在一月之前不小心栽了。”纪承淮撇嘴,然后神秘地笑了,冲林渊勾了勾没有指甲的变形指尖,“跟我来。”
“你就这么信任我们,把我们带到你们的据点?”林渊又在纪承淮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却没有立刻答应,凉凉地说道。
“那是自然。”纪承淮望着太阳,眯起眼睛,努力辨别方向,“牢屋关了几个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哦,关于信任,灵力是绾魂戒的唯一媒介,难道你们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