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漏网之鱼。”
林渊坐在床边,挑开林沧的衣襟,一点点摸过青年断裂的骨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心祭把魔族逼回魔界,按理说不可能失败,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眼。”
青年躺在榻上,声音从齿缝中挤出,额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接骨时不要说话。”
林渊摸清了一处断骨,手指用力,令人牙酸的骨擦声传来,青年咬紧牙关,忍下了喉间痛楚的闷哼。
“你觉得轩辕师兄的话,有几分可信?”
在林渊摸向下一处断骨的间隙,林沧见缝插针地问道。
“八分。”
林渊又摸到了一处断骨,碎裂的骨茬硬硬地硌着他的指腹,林渊皱紧了眉头。
“我觉得不满八分。轩辕师兄向来沉着冷静,那些慌乱应该都是他的伪装。”林沧叹了口气,“没事,不相信我,也情有可原。”
“……再不闭嘴,信不信我亲你?”林渊额上冒出青筋,忽然低头,凑到林沧唇边,二人距离瞬间拉近,林沧唰地一下屏住了呼吸。
林渊却没有真的吻上去,而是贴着林沧的侧脸,极低极低地说道,“有人来了,在监听我们。”
林沧的灵力都在林渊体内,所以林渊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刚刚抵达的监听者,才说出了那句调笑的话,借机凑近林沧耳边,传达消息。
林沧闻言瞳孔微缩,对上林渊没有半分调笑意味的鸦青眼眸,顿了一下,缓缓吐出肺里的空气,放大声音,顺着林渊的话头,故意说道,“怎么,还没到夜晚,就忍不住了吗?”
“……”林渊眼皮一跳,沉默了一下,险些接不上话。
不是,虽然,但是,有点过了哈。
手指毫无预警地压过林沧碎裂的骨茬,将断裂的骨头回归原位,在青年猝不及防骤然苍白的脸色中,林渊又有一些心疼,安抚般地叹息一声,贴着林沧的侧脸说道,“还有心思想那种事,看来伤势还不够严重。”
“……伤势严重也没关系,你可以主动一些……比如说,坐我腰上。”林沧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痛到苍白的嘴唇开合,声音沙哑而断断续续,吐出的却是这样的字眼。
林渊立刻呆了,保持原来的姿势静止片刻,忽然唰地弹起身子,脸颊也“腾”一声红了。
他他他,他从哪里学的这些脏东西?
虽然明知道这么说是为了让外面的监听者放松警惕,但是林渊还是忍不住头脑发晕,完全接不住林沧的话。
这真的是曾经的自己吗??
林渊难以置信地想道。
林沧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由自主地想起从梅大夫和殷狐床底落荒而逃的那个清晨,他买了脂膏,也买了一个翻完即毁的画集。
都是画集惹的祸。
还有就是得知自己在林渊心中有一席之地,对这个狐狸似的老骗子心生不满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些直白而炙热的占有欲,伴随着隐秘的蠢蠢欲动。
……去你的蠢蠢欲动。
林沧面如火烧,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反复提醒自己外面有人监听,才勉强将自己抽离出来,压下了本能的冲动,没有在这种无法动弹的情况下难堪。
“邦邦”的敲门声传来,林渊如释重负,逃也似的前去开门,留给林沧一个狼狈的背影。
“林公子,轩辕宗主送的药来了,还有林沧公子要的地图。”门外的灵修说道。
“多谢。”林渊接过伤药和地图,简单查看了一下,说道。
“宗主说了,你们尽管在此养伤,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算是对林沧公子的一点赔礼。”那名灵修继续说道。
“好,麻烦了。”林渊颔首,懒得多说废话,当着灵修的面关上了门。
灵修微微一顿,在门外低声啐了一声,脚步声却没有远去,反而绕到另一个方向,与负责监听的灵修打了个照面。
林渊早将灵力附着于耳际,外面的动静一丝不落地收入耳中,林渊听着二人带有明显恶意的寒暄,忍不住嘲讽地掀了掀唇角。
前世的他为什么孤身一人。
看吧,世界之大,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幸亏林沧灵力耗竭,听不见。
林渊回到林沧身边,没再与林沧刻意调笑,沉默地接着青年的断骨,青年的身上的断骨数不胜数,等悉数接完,夜色已浓,林渊铺开被子,躺到了青年身边。
“其实我猜到了。”青年侧头,薄唇贴着他的耳廓,低笑着说道,“好像丧家之犬,对吧。”
“别笑了。”林渊侧过身子,直视着青年英挺的脸庞,呼吸轻得像是蒲公英的絮球,轻飘飘地落在青年的脸上,“有我陪你。”
“嗯,我知道。”林沧抬起手指,仔仔细细地描摹着林渊的眉目,恢复到了正常的音量,“知道有你,我才会笑。”
“……”林渊忽然有点分不清了,分不清林沧到底是真的这样想,还是为了蒙蔽外面监听的灵修,才会刻意做出这种暧昧不清的举动,说出这样令人心驰神摇的话语。
“夜晚已至。”林沧忽然换了一个话题,在林渊还在因为刚刚的话语失神之时,描摹林渊眉目的手指顺着侧脸下滑,最终落在了林渊的后颈,“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下次吧,好不容易接完骨。”虽然明知道是做戏,林渊还是觉得脸颊烫到几乎要把自己烧晕过去,语气中满是慌乱。
“怕什么羞。”林沧低笑一声,嘴上轻薄,脸颊却也泛起了大片的红晕,比林渊不遑多让,微哑的嗓音勉强掩住了声音中的兵荒马乱,“既然如此,那就睡吧。”
“嗯。”林渊唰地松了一口气,烧得混沌的大脑勉强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