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予瑶将鹿肉嚼成肉泥,刚低下头把嘴靠向玄妙,玄妙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去接。
苏予瑶看着玄妙大口大口抿着肉泥的样子,不禁自责起来,“妙儿啊,阿娘真是对不住你,你这么小就跟着阿娘走南闯北、吃苦受累,现在竟然连口奶都吃不上了……”
“小姐,咱们妙儿虽然跟着您吃了些苦,但也得了一副好身板啊!”白耳把鹿肉递到苏予瑶的嘴边,宽慰着苏予瑶说,“微明像妙儿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个头高,但是哪里有妙儿这身肉实成?!再者说,夫人不像您这样劳累,奶水自然会好一些……”
“诶……白耳,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奶水都没有了……”苏予瑶又嚼了一口肉泥喂到玄妙口中,“这里又没有羊奶可以给妙儿喝……”
白耳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拉住苏予瑶的胳膊,紧张地说道,“小姐……我听胡婶子说过,如果喂奶的时候突然没了奶,十有八九可能是……又有了!”
苏予瑶愣住了,又有了?不能吧?我……怎么可能……
玄妙抿完了嘴里的肉泥,又扬起脸蛋儿等着,见苏予瑶毫无反应地愣着,便叫道,“阿妈!又!”
苏予瑶却完全忽略了怀中的玄妙,嘟囔着,“不会啊!怎么会呢?”
白耳十分兴奋,拉着苏予瑶的手笑着说,“怎么不会?!这事可是说不准的!您上次月事是什么时候?”
苏予瑶皱着眉头说,“没有月事!所以我才说不会……”
“诶呀!看一看就知道了!”白耳把玄妙从苏予瑶的怀里抱出来放到一边的软垫上,伸手拉开苏予瑶的衣襟,托起苏予瑶圆滚滚的□□,看了半天,“小姐,您这也看不出来啊!”
苏予瑶拢起衣襟说道,“我就说看不出来吧!我一直喂着奶呢!只是这几天突然没有奶了……诶?白耳!住手!”
白耳还是不死心,她又解开了苏予瑶的腰带,摸向苏予瑶圆润敦实的小腹。
白耳惊得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说,“小姐!您的肚子又圆又实!八成是真的有了吧!”
苏予瑶诧异地说道,“可能是……胖了吧!”
白耳笑着说,“到底是有了还是胖了,过些日子就知道了!不过以防万一,这些天您千万千万别累着!”
玄妙坐在软垫上看着锅里的肉已经等不及了,甩着鱼干气鼓鼓地喊道,“阿妈!气又!”
白耳帮苏予瑶重新整理好衣服,轻声说道,“小姐,之前咱们没有经验,什么都不懂,如今这一胎咱们可要小心再小心!”
“啊!又!又!”玄妙攥着鱼干爬到锅边,喊道。
“白耳!你不要瞎说!我刚生完妙儿,我可不想这么快就再生孩子!”苏予瑶对生孩子这件事十分抗拒。
“小姐,这是好事啊!”白耳却十分向往新的小生命,“您和大人虽然在天宫不是明媒正娶,但是在狼族可是有礼聘在身的!既然如此,多生几个孩子,有什么不好!”
“好什么……一点都不好!”苏予瑶懊恼地说道。
白耳看着苏予瑶又羞又恼的表情,捂着嘴偷笑道,“小姐!您和大人真是百发百中……”
“白耳!你不要乱说了……”
玄妙抬头望了望正在调侃苏予瑶的白耳和被白耳调侃的苏予瑶,又看了看盛着鹿肉的锅,实在等不及了,便笨拙地用手里的鱼干伸向锅中。
“又!气!”
玄妙用吃的本能激发出了惊人的智慧,她用鱼干搅着锅中热腾腾的鹿肉,时不时地用力撅一撅,没几下,就被她掘出一小块鹿肉,正弹到自己的衣襟上,玄妙赶紧松开鱼干抓起鹿肉塞进嘴里。
“诶呀!妙儿,你怎么把鱼干塞进锅里啦?!”一阵腥气飘来,白耳才发现飘在汤锅里的鱼干,她赶紧将鱼干拎出来扔在一边,用汤匙尝了尝被鱼干玷污的鹿肉汤,奇怪?怎么闻着这么腥,吃起来却什么怪味都没有?
苏予瑶抱起玄妙,一边用帕子擦着玄妙湿乎乎的小手,一边红着脸说,“白耳,这次你先不要说出去,因为还不确定……”
“请小姐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过些时日大家自然能看出来!不过,”白耳眯起眼睛沉思着,“我得先和瑞雪说一声,让他小心保护着,别出什么闪失!”
“白耳!不许告诉瑞雪!”苏予瑶忙阻止道,“你个傻丫头!如果你告诉他了,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了么!”
“小姐,我不是担心么!”白耳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之前……那个没留住……我怕……”
苏予瑶看着白耳内疚的模样,知道白耳还在因为第一次流产的事情内疚,便笑着说,“白耳,你又这样,我都说了,那个孩子与我无缘,注定不能留下来!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看妙儿……诶?”
苏予瑶诧异地看着怀里的玄妙,“妙儿……这是怎么了?”
她拢了拢玄妙软绵绵的身体,拉了拉玄妙无力的小胖手,又扳起玄妙的小脸儿,惊恐地发现玄妙正张着乌紫的嘴唇,翻着白眼!
“啊!妙儿这是怎么啦?!”白耳惊恐地喊道。
苏予瑶看着脸色渐渐发青的玄妙,顿时慌了神!
她努力稳着慌乱的心境,搂紧全身瘫软的玄妙,展开手掌凝神聚气,想学玄风的样子用炁探进去,但是心慌意乱的苏予瑶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更别提释出炁力。
苏予瑶握紧颤抖的手掌,闭着眼睛稳着炁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玄风……
“来人!快来人啊!”白耳吓得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地跑出去找人求助。
嘭!一阵黑烟在苏予瑶身后炸开,化成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身材高挑、青丝高束、冷面白皮的男子。
苏予瑶看着男子,惊恐、诧异、震惊、愤怒却又庆幸!她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哽咽地求道,“壬申,救救妙儿……”
壬申单膝跪地,面色凝重地接过玄妙,他将玄妙翻身放在自己的胳膊上,用手掌托住玄妙的下巴,紧皱眉头一下一下扣着玄妙的肩胛,玄妙干呕了两下,却丝毫未有好转。
壬申想了一下,展开手掌,一缕细细的淡灰色的炁流从掌心释出,慢慢地渗入玄妙的身体。
苏予瑶愣愣地看着,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仿佛一切停滞了,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场梦,不实际、太虚幻、太可怕!
壬申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炁运,聚向玄妙的喉咙,轻柔地、慢慢地寻找着方向,一点一点向外推着。
突然,玄妙喉咙一动,一块鹿肉混着肉泥和胃液从玄妙的嘴里喷了出来。
壬申终于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玄妙嘴里剩余的食物扣干净。
玄妙缓了一会儿,张了张小手,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壬申这才把玄妙抱正,撩起袍子仔细地擦拭着玄妙的嘴角和吐脏的前襟。
苏予瑶的大脑一片空白,瘫坐在地上木讷地望着壬申怀中逐渐清醒的玄妙。
玄妙微微晃了晃头,慢慢睁开了眼睛,葡萄粒一样的黑眼珠还没有聚焦,茫然地在眼眶里乱转,淡紫色的小嘴唇一开一合,发出细弱的声音,“嗯……阿……妈……”
苏予瑶惊魂未定,但一听到玄妙的声音,母爱的本能又将她瞬间唤醒。
“妙儿!”她伸出手从壬申的怀中接过玄妙,抚着玄妙那逐渐恢复血色的小脸儿,堵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随之落下的还有满眼的泪水……
“小姐!小姐!鼠卜来了!”白耳焦急的声音猛地冲进帐篷,“妙儿呢?怎么样……了……”
……
帐篷内的暖炉火星闪闪,苏予瑶面容肃然地盘坐在软垫之上,怀中抱着已然熟睡的玄妙。
她微垂双目,声音清冷,寒炁逼人,“白耳,不用着急,妙儿没事。”
瑞雪跟在白耳身后扑棱棱地冲到苏予瑶身前,焦急地问道,“凝宝!凌儿怎么了?”
鼠卜也紧跟在瑞雪身后,皱着眉头探脖观望着苏予瑶怀中熟睡的玄妙,“统领!凌儿有什么危险吗?”
苏予瑶并没有回应,但玄妙轻微的呼噜声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苏予瑶轻拍着玄妙,慢慢地抬起眼皮,犀利如剑的目光绕过焦急且疑惑的瑞雪,绕过如释重负的白耳,又绕过满脸担忧却依然镇定的鼠卜,最终钉向了帐篷边的那个瘦高的身影。
瑞雪、白耳、鼠卜,无一例外的都注意到了苏予瑶不同寻常的注视,他们不约而同地顺着苏予瑶的目光看向垂手低眉、老老实实贴着帐篷站立的壬申!
“嗷呜——!”瑞雪丝毫没有犹豫,立马化成狼形,护在苏予瑶的身前,怒视着壬申,用低沉的吼声发出警告。
鼠卜看到壬申先是心中一惊,随即抽出竹剑抵向壬申的胸口,大声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