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就拜托了?!”朗织一骨碌爬起来,红着眼睛指着萨寒一喊道,“萨寒一!我警告你,你必须好好保护我闺女!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不能让她枉叫你一声爹!”
萨寒一看着朗织满脸的泪痕,微微低头,说,“放心!”
说完,他回身运炁踏向空中,萨夫人腾空跃起,化成黑背白腹的犾犬,驮起萨寒一,护在了狼群的最后。
苏予瑶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在这个九郊山没有任何让她牵挂的人和事。
卿月默默地看着苏予瑶,一直没有等来苏予瑶的一声“娘”,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她的心空了,谈不上失落,也谈不上难过,只是又回到了原来的感觉。
她也找回了自己!
“素娥,咱们该走了……”卿月冷冷地说道。
“是!娘娘!”
玄风感觉到了卿月寒冷刺骨的炁场,便转向卿月,低身说道,“姑姑,您什么时候走,侄儿送您……”
卿月看向玄风的眼神,也开始复杂起来,臭小子!都赖你!
玄风一愣,抬眼看向卿月,“姑姑,您……”
卿月躲开玄风的眼神,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袖口,说,“本宫回去了,你就忙好自己的事吧。至于瑶儿……”卿月抬起眼睛瞥了一眼玄风,“你少去招惹!”
“啊?”玄风对卿月的态度有些意外,姑姑一向是疼爱自己的,怎么现在这样对自己说话?
卿月又看了看抹着鼻涕眼泪的朗织,轻轻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朗织,因为,她也要离开了。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群却舍不得散去,纷纷对玄风指指点点,用听来的一星半点的信息,编出了一些内容极其丰富的故事。
玄风尴尬地背过身去,等着人群散开。
“玄风大人!”羽情突然走上前,对着玄风恭恭敬敬地屈膝拜道,“多谢大人!小奴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顾好山神墓!”
“啊?”玄风有些诧异地看着羽情,“哦,好,去吧。”
羽情又深深一拜,低着头退了下去。
玄风皱着眉不明所以,就见管樾低头凑了上来,“大人,卑职已经跟羽情婶子交代清楚了,包括房屋、山坡和田地,还有山神墓的一些祭祀事宜!羽情婶子都细细记下了!”
“什么?!”玄风瞪着眼睛皱着眉说道,“谁让你跟她交代的?!”
管樾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神看着玄风,“不是您说……一切都听苏予瑶的吗?”
“你!”玄风气得直翻白眼,“我那么说是为了让丫头留下!你怎么就……”
“原来,您真的在欺骗苏予瑶……”管樾的眼神突然不那么清澈了。
“我没有!”玄风觉得自己有嘴也解释不清,“管樾,那块地方太重要,不能轻易交给羽情!我答应丫头,确实是为了把她留下来,但是我会跟她分析利弊,丫头会明白的……”
“您这不就是在骗苏予瑶吗?”
“我……我没骗……”
管樾抱拳微微一拜,说,“大人,卑职去准备新的地契了!”
“管樾!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玄风真有些急了,“山神墓里面是山神奶奶,是朗织大人的母亲,你让羽情看着朗织大人的母亲,让我姑姑怎么想?!”
管樾站直身体,看着玄风说,“是您亲口答应苏予瑶的,卑职只是听令!”
“听你……”玄风把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团月!团月!”朗织终于从苏予瑶离开九郊山的悲恸中缓过劲来,这才发现卿月已经不见了踪影,“玄风!你姑呢?!”
玄风正在跟管樾咬牙切齿,听见朗织毫不客气的喊声,也没好气地答道,“姑姑走了!”
“啊?!诶呀!团月——!”朗织又有了新的悲恸的理由。
……
山峰丛丛,云雾漫漫。
苏予瑶骑着瑞雪带领狼群驰骋在山脊之上。
寒风呼啸,却也没有掩盖住声声呜咽。
“呜呜呜……”苏予瑶眯着眼睛,任凭眼泪飞溅。
白耳拽着苏予瑶的辫子,小心地窜到苏予瑶的肩膀上。
她伸出小爪子,够了够苏予瑶的脸蛋儿,“吱吱!”
“呜……白耳!我……想爹和娘了!刚才……都没有跟他们告别……呜……”苏予瑶回想着卿月那失望的表情和朗织绝望的哭相。
“白耳……我刚才不敢看他们……我怕……我舍不得走……呜呜呜……”苏予瑶吸了吸鼻涕继续说,“我后悔了……我想他们了……呜呜呜……”
白耳卡巴着眼睛想了想,开始在肚子上的毛里翻找着什么。
“呜呜呜……白耳……我想回去……呜呜呜……唔!嗯?”
苏予瑶正咧着嘴哭着,突然嘴里被塞进了一块香甜伴有苦味的东西。
“这是……”她吧唧着嘴,“这是……蜂蜜糖?!”
“吱吱!”
“山神奶奶拿给我的?”
“吱!”
苏予瑶闭上了嘴巴,细细品味着蜂蜜糖,甜甜的、苦苦的、香香的,几个味道相互交错、互相包裹。
甜味被苦味中和,就不会那么腻,苦味被甜味调剂,就不会那么苦!甜中带苦,苦中有甜,最终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香味……
没有纯正的甜,也没有一味的苦……苏予瑶似乎有些理解山神奶奶的话了。
山峰越来越陡峭,空气越来越寒冷,瑞雪驮着苏予瑶停在一处悬崖之上,四处嗅了嗅。
“瑞雪!”苏予瑶拍了拍瑞雪的头,“是要在这里休息吗?”
瑞雪俯下身子把苏予瑶放在安全的地方,随后化成人形,蹲在苏予瑶的面前,轻声说,“凝宝小姐!前面天气寒冷,路也越来越难走,咱们在这里做简单的修整,之后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好!”苏予瑶点点头,把白耳从肩上抱了下来,“白耳,你也做下准备!”
白耳嘭的一声,化回人形,红着脸瞄了瞄瑞雪。
瑞雪也红着脸盯着白耳,夹起嗓子磕磕巴巴地说,“白耳啊,你也得多穿点……或者多长点毛也行,前面挺冷的……”
“咯咯咯!”白耳被瑞雪的傻模样逗得笑出了声。
“那个……白耳啊,你太白了,在雪山上长的这么白,不容易被人看到……”说着,瑞雪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项圈,双手托到白耳面前,顶着通红的耳朵尖儿,说,“这个送给你,你戴上吧!”
白耳看着瑞雪掌心上通红发亮的项圈,抿嘴笑了笑,问道,“这个……怎么戴啊?”
“哦,那……我帮你?”瑞雪笨拙地拿着项圈在白耳的胸前比划着。
白耳笑着把白皙的脖颈伸过去,嘴角贴近瑞雪的喉结,轻声说,“这项圈是戴在胸口上还是脖子上?”
瑞雪嗅到了白耳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气,涌动着喉结,说,“脖子……脖子上……”
“那……你在我胸前比划什么?”白耳笑着说。
“啊?啊!对不起!”瑞雪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把项圈戴到白耳的脖子上。
“嗯……呜……啊——!”苏予瑶被当面塞了一嘴狗粮,又止不住的哭起来,“你们……太过分了!啊——!”
苏予瑶的哭声又让整个狼群骚动起来,大家都不知所措地聚到苏予瑶的身边。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白耳扯着袖口帮苏予瑶擦着眼泪。
“呜呜呜……”苏予瑶一边哭一边说,“白耳!你好过分!我要走的时候,你都没有劝我!你就是为了跟瑞雪在一起!”
“啊?我没有!”白耳急忙拉起苏予瑶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小姐,我只听您的话!您说走,我就走!您不走,我也不走!”
“真的?”苏予瑶抽噎着问道。
“当然是真的!如果您现在想回去!我就背您回去!”
“谁要回去?!”萨寒一抱着微明乘着萨夫人落在悬崖之上。
“爹……”苏予瑶哭得泪眼汪汪,看着萨寒一,“我想……我的另一对儿爹娘了……”
“哈哈哈哈哈……爹当是什么事呢!”萨寒一看着哭红脸蛋儿的苏予瑶,爽快地说,“凝宝,你要是想他们了,爹就再送你回去!不过……咱们已经走到这了,你怎么着也得先去看看自己的领地,玩个痛快再说!”
苏予瑶卡巴着眼睛看着萨寒一,“爹,如果我回去,您和娘不难过吗?”
“凝宝,”萨寒一轻轻抚了抚苏予瑶的头,“我们当然会难过,但是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苏予瑶看着萨寒一怀中的微明,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撅起嘴说,“上次,玄风和卿月娘娘去玄黄古道接我的时候,你们还舍不得呢!现在却说尊重我的选择,肯定是因为有了微明,你们就偏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萨寒一听了苏予瑶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他把微明递到瑞雪怀里,用双手扶住苏予瑶的肩,“你这孩子!歪理一套一套的!上次你跟他们走,又不是你的意愿,我们当然不同意!这一次,是你自己的想法,我们当然会尊重!可惜啊!你长成大姑娘了,要不爹真想好好抱一抱你!你知不知道,爹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