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肆温声笑了下,将挪远了的安知鹿拉了回来,见她似乎又想拉着椅子往边上跑,长腿一伸,直接卡住了安知鹿的椅子,“不好奇我怎么发现的?”
路肆凑身到安知鹿面前,眼底坠着笑,坦然地对上那双眸子,认认真真地看着安知鹿眼底的情绪。
安知鹿哼了一声,双手按在他的脸侧,毫不客气地乱揉了一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肯定是看了我的微博吧?”
安知鹿不傻,联系方式是他回国之后才重新加上的,他们之间的朋友圈又没怎么重合的,唯一剩下的信息渠道就剩她一直没有换过的微博号了呗。
更何况,她最开始也是在微博开始接的单。
“比起这个,我更加好奇,”安知鹿放弃跟椅子较劲,手撑在膝盖上托着头,看向路肆,“你的语气怎么能装得那么活跃的?”
这么多年断断续续下来,安知鹿都完全没有察觉过有什么不对劲,害她以为还真是一个可可爱爱软软呼呼的女孩子在跟她联络。
路肆倒了小半杯热红酒出来,放到安知鹿手里,给她温手,顺势牵起她的另一只手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我一开始没有想要想你隐瞒,只是也没向你坦白。”
“我以为你看到那个收件地址多少会有些猜测……”
毕竟她当时也是大概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哪里,他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瞒。
说着,路肆好笑地轻笑了一下,“但没想到你真的就完全没想到。”
“后来……因为那些一塌糊涂的事,就觉得任由你误解,继续用那种方式和你聊天也挺不错的,如果有哪一天我消失了,你大概会很快忘记那个作为‘Lu’的我。”
“那样……也就不会特别为我担心或者难过了。”
杯子里的酒香轻淡,深红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微微泛着涟漪,轻薄的水汽缓缓蒸起,果香浓郁。
安知鹿一边小口抿着,一边听着路肆的坦陈,直到听到他话里隐晦的含义,才登时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
眉间渐渐皱起涟漪,安知鹿渐渐地知道路肆那些独行的日子里的挣扎,可每一次听到,还是会有些难过。
“那时候的你,总是觉得你于我而言无关紧要。”
“路肆,”安知鹿正色看他,脸上是少见的严肃,眉间紧紧拧成结,她没有意识到她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之间细微颤着。
安知鹿有些难过,“是你跟我说过的,不坚强不是罪过,可是——”
安知鹿的严词厉色被路肆的轻笑声打断,“我知道的,宝宝。”
路肆伸手用力地揉了揉安知鹿的头,直到把她的那一脸严肃都揉散,才满意地收回手:“我知道,你在担心,我身上也有我妈的那种忧郁情绪。”
“换句话说,你怕我也有……嗯,有病。”
路肆将她的小手重新攥回手里,十指紧扣着,她手上戴着的那枚钻戒微微硌着他的指节。
安知鹿没有察觉到他若有若无摸索着她的手的小动作,听见他说自己有病,顿时就下意识反驳道:“我不是……”
话说道一半,看见他温和的眼神,剩下的话就顿在了嘴里。
那些她都忽略掉了的潜意识,好像就被那双深邃平静却柔和的双眼看透了。
她真的没有这么觉得过吗?
无论是很久之前,江悦跟她说时,还是后来路肆向她坦白心意时,她真的没有因为他那些混沌凝滞的情绪而为他升起担忧吗?
她有的。
就连刚才,她都还是因为他话里的自弃而下意识慌张了……
路肆察觉到安知鹿的停顿,反倒是轻松地笑了笑:“鹿宝,你要相信我啊。”
“嗯?”
安知鹿错愕,她没有不相信他啊……
路肆攥着她的手,抬到了唇边,轻轻地在那枚璀璨的戒指上落下来一个吻,珍惜又认真。
“相信我,如果不是有足够的信心,怎么会有勇气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甚至,许下我们要纠缠到老的承诺。”
“相信我吧,我现在很好,都过去了。”
“我们都会很好的。”
他说话时的热气还喷洒在安知鹿的指背上,轻扫着她敏感的皮肤。
微微泛着酥痒,像在似有若无的勾引。
安知鹿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认真包容的温柔。
她的路肆哥哥好像越来越温柔了。
安知鹿这么想着,也自然而然地说了出口,不等路肆有所反应,她又摇了摇头,“这么说也不对,你一直都很温柔,只是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凶而已。”
路肆喉结滚动,深深地看着安知鹿,她总是讲一些话说得人心泛甜而不自知,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