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惑走的理智渐渐回归,安知鹿往椅背上一靠,抱起手来,沉默地撇开视线。
路肆知道安知鹿自己在纠结,也不心急,默默地等着她想通,他知道她的脾气,对于一些人一些事,有着近乎可爱的执拗,但一旦失望了,准备放弃了,也会选择规避再让自己难过的风险。
他不是不能看出来,安知行已经有些后悔的觉悟,但路肆不认为仅仅只是有着一点模糊悔意的安知行,有资格再让他的小鹿把目光和注意力转回看他,看他们。
凭什么呢,他辛辛苦苦努力了那么多年,才重新获得回来站在小鹿面前的勇气和资格,他们凭什么仅仅凭着一点悔恨的弥补,就来跟他争夺小鹿的目光。
在安知鹿低着头没注意的视线盲区里,路肆的眸色渐渐转得幽深,隐隐浮现着危险的占有欲。
他的小鹿已经主动抓住了他的手,从高塔上离开,就别想再回到他们给她围砌起的那座高塔上去。
安知鹿是路肆的家人,是他的小鹿。
但安知鹿没有纠结太久,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半遮住了眼底的复杂,轻声开口:“我不去。”
顿了顿,神色更加认真地压着眉眼,跟路肆坦白:“我在生他们所有人的气,我不想去。你别跟我说这么详细了,我不想关心他们。”
她坦诚的样子轻易就取悦到了路肆埋藏在心里那股隐晦的、不能见天日的独占欲,眼里的笑意更深,哑声开口:“我以为,我这是在跟我最亲密的爱侣报备行程。”
爱侣,亲密又不失正式,路肆的话里没有调笑的意味,他是认真的,他们都在摸索着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甚至是满分的伴侣、家人。
他们不再是孤独的徘徊者,有了会挂念的家人、爱人。
路肆的满足感抑制不住地蔓延,克制地抿紧嘴角,就算清醒地知道安知鹿心里还是隐隐有着期待,期待着能被家人理解,期待着家人的亲近和认可,但也不妨碍此刻,她全然信赖依恋着他,全然地向他坦白心里的纠结和犹豫,全然地相信他。
心尖上像有着细细密密的蚂蚁在爬着,撩动着各种隐晦亲密的冲动,深深呼吸了一瞬,终于还是难耐地——
安知鹿身前覆上了一层阴影,眼前是他黑色柔软的宽松毛衣,甜果和雪松融洽又缠绵的气息再次清晰地缭绕鼻尖,暧昧和温暖再次升起。
一抹温热柔软在额间一触即离。
这次,是爱人亲昵却又珍惜的亲吻。
安知鹿下意识捏紧身上柔软温暖的睡衣,眉心的温软触感伴着潮热轻缓的呼吸一起,一触即离,但触感绵软,在眉心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涟漪,灵魂与身体都隐晦又迅速地震颤起来。
毛绒睡衣后边连着一个大大的帽子,还带着两只猫耳朵,可爱又灵动。
安知鹿眨眨眼,见路肆眉眼含笑,镇定地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把将那帽子给扣在脑袋上,两手迅速将两边宽大的帽沿收起来。
宽大的帽子眨眼间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瞪圆了的眸子看着路肆,眸子里泛着说不出是警惕还是羞意的水色。
被捂在睡衣里的声音有些闷,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毛绒睡衣上,捂着的温热难以散开,安知鹿又惊又诧:“你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啊。”
两只宽大毛绒的猫耳朵在安知鹿头上软趴趴地耷拉着,路肆看在眼里,心里兴味十足地转了几个弯,故意装不解:“要打什么招呼?”
哈,小白兔披了件小猫的皮,还伸出来软乎乎的、没什么攻击力的爪子,学着刚出生牙还嫩着的小老虎一样奶声奶气地咆哮着。
伸手捏了捏她头上的小猫耳朵,又俯身凑近了一些。
安知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呼吸深深浅浅地,凌乱洒落,等了好久,无事发生。
薄薄的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含着兴味的黑眸。
脑子里这样那样的那些预料全然没有发生,心里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郁闷起来,手上拉紧的帽子松了些,只觉得被他戏弄了,又羞又恼,警告一样地瞪了他一眼:“路!肆!不打申请不许亲亲!”
毫无威胁力的一句宣言砸下来,路肆一下笑了出来,声音轻轻哑哑的。
把安知鹿耳朵被磨得有些酥痒,被捂在厚实柔软的睡衣和发丝里,孜孜不倦地散发着烘热的温度,她下意识松开手里捏着的帽沿,去揉滚烫的耳朵。
手刚刚触上发丝散发着热的耳朵,下一秒,路肆英隽立体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半阖着薄薄的眼皮,纤直细密的眼睫掩住他眸底的情绪,收敛着气息,动作轻柔到近乎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