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原来的她更自信、也更确信自己拥有着路肆的爱和呵护。
安知鹿迟疑地偏了偏头,紧锁着的眉却是松了松,“路肆,我好像有点理解你了,我不可能也不会赶你走,但……”
说着,安知鹿的眸子闪了闪,敛去那些还不知道要怎么承诺的承诺,她只知道他那么多年的成就,那么多年的青春和情谊,不应该轻易地被辜负。
她的神色还是很困惑,被风吹乱的头发在眼前轻轻扫着都无暇顾及。
路肆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空闲的手轻轻地替她拢着头发,一边还安抚着她:“别因我困扰太多,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在我面前,你大可以毫无顾忌地大胆一些。”
院子里亮着的小灯光线恰好,隔着夜色透过来,轻柔地映在他的侧脸上,不显浓淡,模糊地温柔着他的轮廓。
天平的两端被重新放上新的物品,过去和未来的关系不应该是对立的。
原有的不平衡打破,但时间会找到新的中点。
听不进去他那些有些自低之嫌的语论,安知鹿笑眼晏晏,大着胆子不躲闪路肆越深越浓的眸色,轻松地开口:“哥哥,我还没想明白,但很快了,你等等我。”
她知道的,他一直清楚她和他的相机从来不是站在对立面。
但是,他做出的选择,她不舍得也不愿意接受。
喧闹过后的空气尤为安静,女孩清甜悦动的声音落在这片明明暗暗的冰天雪地里,像糖果洒落一般。
心脏的某一片被她话里的郑重和珍视击中,路肆垂在腿侧的手慢慢收紧,顺滑柔软的布料划过指腹,带来不满足感。
喉结滑了滑,情绪在膨胀、发酵,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新年快乐啊肆哥!嫂嫂!”
路羽阳终于把手机上的红包收完一圈,找到院子落地窗边上躲着悄悄度二人世界的两人:“你们躲这儿干嘛呢?”
声音爽朗大方,方才晦暗流动着的气氛顿时破了个口子,一下倾泻了出去。
见两人之间贴近得距离只剩一臂不到,探出来的身影一顿,轻咳了一声,目光心虚地漂浮躲闪着,不好意思落在那二人身上:“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路肆抿着唇看着他,安知鹿站在他身边,轻易就感受到了他身上隐隐蔓延出来的低压,好笑地悄悄戳了戳他的后腰,让他别吓人了,笑了下,拉着路肆往路羽阳那边过去:“新年快乐啊。”
说着,晃了晃手机,“新年红包,给你发了哦。”
收完红包零用钱,路羽阳终于打起了些精神,按照着路竹笙的吩咐,亲手点起了个映着大福字的红灯笼提着去家门口挂起来。
虽然院子里灯光星星点点的亮着,但路羽阳胆子小,就算是将家里大门打开,出去把灯笼挂上这么些简单的操作,也还是磨着路肆和安知鹿看着他折腾。
路肆虚扶着安知鹿隔着庭院远远看着路羽阳的动作。
这是路家的传统,就算是路兰韵跟路家割断关系的那几年里,路兰韵也在悄悄坚持着,直到后来因为病情住进了医院里,才结束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安慰。
庭院是比家里更中式一些的一个小院子,院子中央上种着一颗半层楼高的梅树,沾着点点的粉梅,被银白的雪花包裹着。
雪花稀稀落落地从漆黑的夜空上飘转着下来,半个晚上过去,白日里刚扫干净的庭院又覆盖上了一层轻轻薄薄的雪绒,只依稀露出这雪层下漆黑的石砖。
把被路肆牵住的手抽离,安知鹿伸手,轻轻接住一朵雪绒,一点凉沁沁的感觉很快落进了手心里,被捂得温热的掌心很快将纯洁却脆弱的雪花融化,在她掌心化成一滩微不可见的雪水。
只剩掌心的一点凉彰显着残余的存在感,安知鹿攥了攥手心,收回手,微微地弯了弯眼睛,依恋地将头轻轻贴近路肆,抬眸看他:“感觉今年的雪下了好久。”
从他刚回来,从他们重逢后,断断续续,连连绵绵的。
路肆从回忆里抽神回来,重新牵上她泛着凉的手:“久吗?”
见路羽阳已经整理完,关紧了院门往这边快步走过来,就拉着安知鹿转身回了屋里。
安知鹿算了算,才发现好像是不久,路肆刚回来的时候才落了初雪,到现在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
过去两年的生活里,她日复一日地两点一线,睡醒了就往工作室里跑,天黑了就回家,有时候呆太晚了,甚至直接就睡工作室里。
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室里全是她的心爱,能充盈她心里的孤独,也能让她心里平静一些。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找不到要做些什么的动力,生活枯燥又压抑,工作室之外的地方让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但现在短短两三个月,忙忙碌碌,却居然比她过去两年还要充实得多。
生活在他回来之后重新上了发条。
“可能是我们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让我有已经过去了很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