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越说,声音越低,她最清楚那个人偶到现在是什么个模样,现在还让他知道了。
她垂着头,没敢看面前的人的表情,她害怕看到他脸上受伤的表情。
路肆心脏剧烈震动着,灵魂在兴奋地颤抖着,耳边缭绕着安知鹿愧疚的声音,他的瞳孔微缩,错愕又不敢置信。
在安知鹿说着话的声音里,那年他按动快门时耳边还缭绕着的风声裹挟着陶瓷破碎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是一种名为命中注定的声音。
路肆一把将安知鹿抱起,转了个身将她放到桌子上坐着,低头敛目,额头和她轻触着,声音有些沙哑——
“鹿鹿,不用向我道歉,你从来都不亏欠我些什么。”
“我很庆幸,你的人生轨迹里,哪怕我缺席了,也还是存在着我的痕迹。”
“在错过的那些时间里,命运用它的方式让我们互相陪伴着。”
安知鹿茫然地眨眨眼,手捏着路肆腰侧的布料,脑子里还在加载着他话里的意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巧合到像是命中注定的偶然。
新春将至,窗外飞雪还急急地落着,滑过昏黄的路灯,路过喜庆却冷清的大红灯笼。
雪声簌簌,凛冽的风声被透明澄净的玻璃窗阻挡着,跟他们分开的那个夜晚也格外相似。
“哥哥,今天也和那天特别像。”
那天他回家回得很晚,安知鹿在家里都快等得不耐烦了。
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他顶着一头的白雪出现在她面前。
“你拿着那个人偶递给我的时候,我可开心了,我还以为……”
想起那时候朦胧又青涩的悸动,安知鹿顿了顿,没再说下去,用力拥紧他劲瘦结实的腰,埋身在他温暖的怀里。
声音透过毛衣传出来,有些空蒙和软绵的含糊。
“哥哥,命中注定我们要相爱。”
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和更好的我们。
路肆的呼吸声骤然加重,一下浅一下重地凌乱又炙热。
在她手心里的背脊细微颤动着,半响才轻哑又克制地轻轻嗯了一声。
耳侧在他的掌心里,被他摩挲着发热。
落在地上的影子影影绰绰地晕开,模糊地交叠着,看不清身体间的分界。
路肆的指腹在某个瞬间不经意地划过了她的后颈上敏感的皮肤,留下一阵颤栗的酥痒。
安知鹿下意识抖了一下,抑制不住地呜咽了一声。
委屈又细碎的声音像迷路的小鹿,无措又慌张,轻易就拉回他们之间不断发酵着的温度。
路肆的手顿了顿,克制地慢慢收回,无奈地舒了口气,在安知鹿肩上拍了拍:“乖,不早了,我们回家。”
声音沙哑,危险和克制像是埋在声线里隐隐窥伺着,磨得安知鹿耳根发软,不敢再多造次。
看见路肆动作小心地将那个掌心大小的缩小版的他收回盒子里,摆好了姿势拍了好几张照片,安知鹿忽然想起来曾经动过的一个念头。
坠着他没拿着盒子的另一只手,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他,“对了,哥哥,找个时间帮我个忙吧。”
大又一副他不答应就抓着他的手臂耍赖的架势。
之前不好意思,但现在,都是名正言顺的关系了,一些想法也就可以实现了。
“嗯?”路肆挑着眉看她。
安知鹿笑眯眯地看着他:“给我的人偶们当御用摄影师。”
她眼馋路肆拍的那些漂亮照片很久了,“我也不用你一直拍,给我个别几个最最最喜欢的拍一拍就好了。”
路肆怔了一下,略顿了一下,眉眼弯起好看的弧度:“那鹿宝准备给我什么报酬?”
“我可是很贵的。”
安知鹿晃了晃他的手,耍赖似的:“我付不起请Lu的钱,但我可以白嫖家属的呀。”
见他似乎沉吟了地思索起来,安知鹿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哥哥,你不会真的要拒绝我吧?”
“我不需要你给出场费。”
路肆说得意味深长,心情很好地勾着唇,像是在等着看她能允诺些什么。
安知鹿视线落在他压抑着笑的嘴唇上,薄唇微抿,勾着很好看的弧度,笑得让人朔漠不透。
被他轻轻飘飘的目光盯着,脸侧渐渐发烫,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着躲闪着他的视线,“那、那你想要什么?”
路肆没有发现安知鹿的躲闪,语气轻松,但温柔地像在诱哄着人——
“年夜饭,陪我回路家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