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有机器味，人也得有人味才好。”

*

安知行说完就挂了电话，安知鹿慢慢缩成一团窝进椅子里，抿着嘴看着窗台上那一排小人偶出神。

安知行以前不会叉手关于她和父母之间的事，更不可能会关心，像是个没有感情，条理清晰流畅，从不会卡顿出错的学术机器。

安知鹿第一次惊奇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笨拙。

他在试探着向她伸着手，笨拙地试探着，努力地学着与他人建立连接。

他说他永远都是她的哥哥。

清冷平稳的声音里透着没有被直接展露出来得坚定，安知鹿差点要产生她是被他作为哥哥而守护着的错觉。

这个想法刚一从脑子里冒出来，安知鹿就被吓一跳了，拍拍额头打起精神。

……瞎想什么，那可是安知行啊。

看回路肆的聊天界面，路肆在她和安知行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回了消息。

【肆意牌绿茶大狗：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正想回他的消息，门被敲了敲，安知鹿被吓一跳，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回头就看见刚还准备回消息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刚从外面进来。

倒吸一口凉气地捂住心脏：“你要吓死谁啊？”

路肆右手还拎着一个大的恒温袋，只好单手无辜举起，语气格外委屈：“我都到好久了，是你一直没有注意到我。”

“刚是知行哥的电话？”

安知鹿点点头，把手机放回桌上，没多说什么：“你怎么来了？”

路肆举了举手里的恒温袋，还不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鹿宝，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饭不吃了？人不活了？家里老公不要了？”

“这么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养的自己，连饭都能忘记吃。”

他摆着两人的晚餐，“以前赶进度没少这样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安知鹿自觉心虚，说的话都有些底气不足，讪讪地赶紧坐下，捏起筷子拿起碗就是接受投喂。

路肆看着她小口吃饭的侧脸，一鼓一鼓的，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惹得安知鹿生气地瞪着他才讪讪收回手。

顿了顿，表情有些探究：“……知行哥平时不是不怎么联系别人，突然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事可以跟我说，我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安知鹿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很快就装作没事地送了一口米饭进嘴里，“没事，就看见了我的朋友圈来问一下。”

“……原来是这样。”

路肆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安知鹿眨眨眼，嗯了一声，这个话题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点开手机准备趁现在再玩一会，屏幕还停在路肆发过来的那条消息的界面上。

“……绿茶？大狗？”

耳侧忽然传来一道幽幽凉凉的声音。

手机就明目张胆的放在桌面上，路肆就坐在她旁边，无心地瞥一眼一眼就能看见那个明显长度不对的备注。

再定睛一看，那上面写着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安知鹿一下抓起手机息屏，尴尬地轻咳了两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肆却没有放过她，伸手捏了捏安知鹿的耳垂，“小鹿，嗯？说话。”

“说就说嘛，不就是一个备注嘛，说什么说，我就不信你给我的备注就直接是一个安知鹿。”

捏着自己的手一顿，安知鹿一下就察觉到了，见他收回手，抵唇轻咳了一下。

好奇心忽然起来了，“你给我备注的什么？”

“……就很正常的备注啊。”

他的手机就放在他另一边的手边上，离她不过半身长的距离。

安知鹿狡黠地一转眼睛，伸手就是一探。

“……”

手机是摸到了，身下的触感不太对。

路肆轻轻地笑起来，笑音愉悦，低醇如酒，自带一丝慵懒痞气的散漫闲适，“真的想知道？”

安知鹿摆烂地干脆就躺着不动了，“本来还好，现在还不能知道，感觉我会好傻。”

活人微死，爱咋咋地吧。

“怎么还耍起赖皮来了。”

路肆眼皮半敛，如漆的眸色里藏着明显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背，“真的想看就起来，我告诉你。”

他不觉得他给安知鹿的备注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只要她看了之后别又红温就行了。

安知鹿狐疑地慢慢起身，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

“那你还要不要知道了？”

路肆压身靠向她，故意逗她：“给你看你又怀疑我，不给你看你又对我用强的。”

“我好委屈啊。”

他的面容天生带着冷感，这会儿被目光里的碎碎笑意融化，故意挤出委屈，自带一股慵懒散漫调戏人的意味。

“……你说。”

安知鹿深吸一口气，暗喊冷静，她就说那个备注明明很贴切！

“备注是……”

路肆缓缓贴近安知鹿的耳边。

温热的吐息喷薄在耳边敏感的皮肤上，暧昧又勾人。

安知鹿下意识屏息。

男人低沉磁性的话音轻缓缱绻，像是在舌尖流转了几遍的情语——

“鹿宝……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