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松怒气冲冲地走到酒店门口,正巧望见尤裳忻站在一辆黑色保姆车前,身旁还站了四个巨大块头的保镖。
尤裳忻身上盖着件不合身的棕色风衣,勉强遮住她的半身,隐约能看见风衣阴影中的一抹暗红。
“小唐伤你了?”于青松停下上前的脚步,站定在离尤裳忻三米处,小声问。
“我早上吃退烧药时打碎了杯子。”尤裳忻闻声看向于青松,苍白的脸上扯出丝笑,“要不你去帮我和前台说说,考虑把玻璃杯换成塑料?”
说完,尤裳忻用右手缓慢抬起自己失去知觉的左臂,给于青松展示她掌心那道触目惊心的狰狞创口。
于青松面色一沉。
“吓人吗?”尤裳忻始终挂着笑,看向于青松的目光忽明忽暗。
“能治好,别太担心。”于青松语气僵硬。
“是吗?能治好?”尤裳忻轻笑出声,一脚踏上保姆车,半个身子探进车内。
于青松将唐之理送到她父亲居所时,或许也是这般想法。
在他看来,他是唐之理的恩人,给予唐之理结识顶尖资源的机会,对方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能治好”的伤。
多么可笑。
“你是不是知道我父亲的‘癖好’?”尤裳忻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幽幽飘进于青松耳中。
她这些年少不了调查于青松,各方证言都表明,这位知名导演极其擅长借花献佛、投其所好。
于青松神色透出丝慌张,他想观察下尤裳忻说这话时的表情,以确定对方是喜是怒,可对方的上半身已全然探进了保姆车。
尤裳忻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没人见过她生气,只要有她出席的场合,她必定全程带笑。
“之理正在调整状态,稍后就去片场,你先回吧。”
“这两天剧组因之理损失的费用,让助理列个单,我后面拨给你。”
随着话音渐落,保姆车的车门也随之关闭。
于青松攥拳咬牙,只能眼睁睁瞪着尤裳忻的车离去,碰一鼻子灰地转身走回片场。
……
中午时分,唐之理裹着件灰羊绒披风来到片场。
她穿得简单,纯黑直筒裙加亮面高跟,一身灰黑显得她身上气压更低几分。
“来了?”于青松眉头紧锁,明知故问。
唐之理瞟他一眼,从助理手中接过台本:“下一幕什么时候开拍?”
“一点。”于青松沉默片刻,答。
尤裳忻的伤明显人为,她却仍为唐之理开脱,说明两人之间多少有些余情未了,于青松只好放平态度。
现在是十二点出头,唐之理便先去化妆。
“唐姐,你的手怎么了?”唐之理的随身化妆师瞅见对方手掌上的划痕,惊呼。
“没事。”唐之理眼神冷冷地瞧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问。
化妆师立马噤声。
唐之理脾气古怪,她可不敢惹。
唐之理的妆造素来简单,她的脸本身就是毫无瑕疵的艺术品,冷艳气质浑然天成,装饰多了反而显得累赘。
二十分钟后,唐之理从休息室走出。
“小唐,吃盒饭哇?”林副导演捧着盒塑料盒饭朝唐之理走来,“两荤两素,有烧鸭和尖椒塞肉,来一盒尝尝。”
“我在减肥。”唐之理摇摇头,礼貌拒绝。
“太瘦了么上镜也不好看的呀。”林副导演说着就把盒饭往唐之理手里塞,“哝,去那边跟小秦她们一起吃,多和别人聊聊天,心情会好一点!”
唐之理看向林副导演指着的方向,秦宛州和顾晏清正坐在休息区四人位,慢条斯理地扒拉着盒饭。
“去吧,去吧!”林副导演笑得特别慈祥,让唐之理恍惚想起她的奶奶。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我去,唐影后往我们这来了!”温不言用余光不断打量着越走越近的唐之理,倒吸一口凉气。
“小温,人家拿着盒饭呢。”秦宛州觉着温不言有些大惊小怪。
“对呀,盒饭有筷子,多吓人啊。”
“筷子?”
“万一她拿筷子捅穿我们的脖子怎么办,那可是凶器。”
“……”
秦宛州颇感无语地白了温不言一眼。
温不言这两天肯定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这种套路都想得出来。
“确实,不得不防。”顾晏清微微颔首,眼神警惕。
虽说筷子伤人几率极低,但绝对不是零。
“林导让我和你们吃饭。”唐之理拉开仅剩的第四个座位,直言。
温不言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脸部肌肉略微抽搐:“哈哈,真幸运,能和影后一起吃饭。”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不擅长客套,这话说得生硬又虚伪。
唐之理垂眼,掰开筷子。
温不言屏住呼吸。
“你身体好些了吗?”秦宛州转眼打破几人间尴尬的气氛。
她记得于青松说唐之理和尤裳忻发烧了。
“我的身体向来很好。”唐之理咽下一小口米饭。
秦宛州抽抽嘴角。
这天好难聊。
“你为什么延误拍摄?”顾晏清停下手里的筷子,放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