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阿笙也是惊魂刚定,一下子又哭又笑,“师父,千里,你们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把我吓得要死……”
“没事了……”季千里淡淡笑了笑,“还好你们也没事。”
“差点儿就有事了,你没见到,师父差点儿就……就……”阿笙泪珠又一滚,把季千里吓得一跳,转看着越东风。
这才看到他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
算不得深,可还该多深,再深一点儿,只怕……
轻轻抚上去。
“怎么……痛不痛?”
越东风摇头,墨般黑眸看着他。
季千里低下眼,“怎么了?”
他又一笑,握住他手,“你手有点儿凉,出汗了是不是。”
季千里点头,“我想快些离开这里。”
越东风嗯一声,瞥阿笙一眼。
“让你别跟,你乱跑什么?又要跟,又被关起来,啧。”
要说沈清河那番“乌龟”“好看得很”是打斗时说者无心,这人分明看清了洞内光景,还这样啧来啧去,就怪不得听者有意——那大概是乌龟、好看、蠢货、笑掉人大牙,诸如此类了——果真这人只要一张嘴,就没好话!
“越汇,你指桑骂槐什么呢。”
“谁跟着你,腿长在老子身上,老子爱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老子又不是你的徒弟,还要听你的?”
“有种的放我出来,老子看你还啧不啧!”
二人同时醒来,众人本该大吃一惊,可许多人原本就不知他们如何睡去,因此那惊讶竟不比方才多,许多人心道:果然就不可能。
除少数暗叹可惜,多的却暗松了口气。
心道,他徒弟和兄弟被人关起来,必然要把人放了,不知会不会把其余洞门都打开。哼,多半又要嘴贱,那老子可宁死也不出去。
“臭小子,要不是我来……”
沈清河还没说完,被越兴海一掌即闭口,后者嘿地笑道,“小师弟,你醒得真及时啊,也是把师兄吓破了胆。”亦没说完,被沈清河一拳急攻过来,也闭了口。
阿笙忙道,“沈爷爷,虽然他比你多说了几个字,你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不然即便吵赢了,却打输了,那也实在,啧。”
她先见沈清河中掌受伤,大为他捏冷汗,一见师父醒来,已只盼他别输了丢脸,但那“比你多说了几个字”大犯了忌讳,沈清河“嗯?!”地一声,又想开口,无奈越兴海相逼之紧,只好回身缠斗。
二人先亦都存救人之心才消停片刻,一见人没事,沈清河精神大振,一掌便拍向越兴海,倒打人一个措手不及,那越兴海自吐露心事便似变了个人,此时更心不在焉,因此乍看算斗得个平手。旁人也不甚关心了。
不知为何,见越汇一醒,他们总觉今日总不必担心饿死。
阿笙嘿嘿一笑,“师父,我们也是担心你们嘛,谁知道这洞这么古怪。大伙儿只是跟进来看看,忽然到处爬蛇,把人逼进来,门齐齐一关,就……还好沈爷爷来了,还好你也醒了,你快把方兆海抓起来,把我们放出来嘛——他要我们废了武功,拜他做师父呢!”
群雄竖耳去听,越东风看也不看越兴海,“谁让你没用,废了算了。”
数人登时又大怒,“你说谁没用!”
“你还不是差点儿被杀?”
他淡瞟一眼洞里,无声胜有声。
“我就是没用嘛,可他再是什么神功,我才不稀罕呢,”阿笙叫道,“师父,好师父,你放了我们嘛,若是你要重建,阿笙二话不说,天天给你搬砖!”
小丫头倒会撒娇示弱,数人心中有气,道要我去叫他好师父、答应天天给他搬砖,那是绝不可能,不过他若把我放了,再恭恭敬敬地请我帮他,倒也不是不能考虑考虑。
这般异想天开,瞥见对方看猴似的神色,嘴里已道,“怕你跟人家是一伙儿的,也要我们帮你重建这破屋,做梦!”
也有人道,“还是你压根儿不知怎么打开,哈,哈,这里连个锁眼也没有,你当然不知道。”
“不对,不对,越公子怎会使这般手段?他要是跟人一伙,又怎会不知怎么开门?”燕凌又叫道,惹他表哥又瞪他几眼。
季千里转望着那玉石门洞,的确只以一道道栏杆垂下,看着当真没有锁眼,也不知是如何下来,问道,“两位姑娘既也在,怎么不把门打开。”
紫青二人还没说话,阿笙连声叹息,“不行不行,这位宝阿姨试过她们……”
“什么阿姨,臭丫头,你会不会说话?”宝夫人嗔一声,“你好歹也要叫我声师……”
越东风道,“夫人的红痣点不开,二位姑娘看来是不知了。”
他鲜少说这么句废话,苏溪年暗笑,点着头道,“二位不知,我们也都试了,内力兵刃都催不断,越老前辈也说寻常刀剑切割不断,大概是有什么机关。”
阿笙连连点头。
这“我们”自也包括三僧二道,越东风嗯一声,握住玉栏试探一震,果真纹丝不动,忽然偏头一看,哼了声。
季千里想又要找机关,正同他转来转去地瞧,闻声回头,这人已飘到远处一道花影前了。
“……你干什么?”花影趔趄着一退,似受了伤,仓促间一屁股跌在地上,“我不跟你抢啦!”
“你当然不能跟我抢。”越东风朝他摊开手掌,“拿来。”
“什么?”
那小六起先当他恼自己去抢季千里,看来却不是。
又想方才他在山下便说要杀他们,“你,你不会又想要江大高个儿的脚?……那不是我砍的,是小四砍的,他不在这里,那脚也早已被你家臭丫头丢到山下去啦……”
“嗯,你先找回来给我,”他低眼一看,“现在要的是你的刀。”
那小六背后正捏着小刀,一时不敢贸然出手罢了,闻言错愕,“你要我的刀做什么?……你、你不能杀我,我受了伤,重伤!你现在杀我是趁人之危……”
他说时右臂微动,越东风反手一握,如取无人之物,将那柄小刀对准明光,“你不受伤我也能杀你,算什么趁人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