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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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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你成天跟别人待在一起,还问我为什么?”

季千里低头合着他的步子,发现他也在合他的,笑了笑,“小照,你是不是骗阿笙了?骗小孩子不好。”

“往后自也有人骗她,这是提前教她。”他又道,“也不光为我们来着。”

“还有谁啊?”

“你忘了,流云好几日没出门,要发脾气的。”

季千里恍然大悟,“是了,自进来后还没见过它呢。”

越东风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觉不觉得,它自从回来后,跑得像没从前快了……不知是不是被人打伤了还疼……要不要找苏大夫瞧瞧?”

“大概年纪大了……”

“快别说了,我看见它啦。”

马厩一排过去全是马儿,褐的白的,大的小的,少说也有二十几匹,足有三四名小厮在张罗草料。

流云脾性霸道,向来不肯与别马同住,谁来都要被踢咬,只好给它独享一栏。它一身皮毛甚是显眼,一见这两人露面,也比那几个小厮还要快发现,兀自喷气刨地。

“流云,你好啊。”

他们把它牵出,又走偏门上街。

京中日光灿烂,晚霞总似要满长空,江南则显出柔和清净,有时落几滴雨,有时只轻飘飘几缕粉蓝粉紫飘在天边,烟雾般奇幻。

走出府外,正夕阳西下,满目灰墙白瓦,绿水清波,两侧人家还有炊烟。

长街有人叫卖吃食,除商贩也有附近农家,也自有人行走停驻,有妇人在阶下浣衣,也有车马忽地疾驰过去,扬起一片叮当脆响。河水轻流,河面还有小舟不少,来去卖花沽酒,弹琴唱曲,热闹不输街上。是和京里异曲同工的烟火之气。

流云难得没被骑着,一身轻松跑在前头,不时也回头等等人,他们就牵着手,不疾不徐走在人群中。

有几回季千里瞥见旁人在看他们。有的是看他支起的左手,有的是看他和越东风牵着的衣袖,有的则把两人从脸到脚都打量上一遍。

扬州本风流,男风并非罕事,但见二人都生得俊美,如此旁若无人在大街牵手而行,目中自有一股惊艳和好奇。季千里并不在意,彼此也只擦肩而过。

也总有女子看越东风,小至十四五岁的,大至三四十的,江南女子不似北地豪爽,多生得婀娜柔美,偷眼看人时,带着一丝多情妩媚,他这才忍不住看他一眼,这时这人便凑到耳边来说悄悄话,“偷看我啊?”

“是有姑娘一直在看你。”

越东风没看他说的姑娘,反看着他,揶揄道,“那怎么办?”

季千里摇头,瞥他一眼,“怎么办,总不能把你藏起来。”

“这是怪我啦……”他笑,“你想藏就藏好了,嗯,我是一点儿不介意……”

从未得此悠闲,行到尽头,天犹亮,他们亦都意犹未尽。

正巧连着街尾架过一座小石桥,连通向河对岸,虽不如风波桥壮丽,胜在尾上一棵粗大古树,周边少数屋宇人家,又微居高处,白石流水沐在夕光之中,偶有人经过,宛如一幅宁静古画。二人不多言语,又走桥上逗留些时。

及至对岸,金乌已快垂到檐顶,出行之人渐多,叫卖声更盛,三步一摊,五步一店,许多吃穿首饰、书画玩具,男女老少各有买者。

季千里都只图新鲜一看,并无占有之欲。

唯独路过一个卖花老妪时微微一怔。

越东风便停下,朝那老妇竹篮中一瞥。

这时节倒还有好几种花。

红粉紫黄……比不得府上摘种名品,却还算鲜嫩,想是只是给些小姑娘买来,插在发中好看。

“小师父想要啊?”

他知季千里对未知之物都十分欢喜,却都算不得留恋,未想他会中意篮中花,小姑娘似的,不能不感到一丝兴味,“想要哪个?”

那老妇亦未料来的是两个男子,还牵着手贴在一处,好在应变甚快,一一取了递来,听他说的并非扬州话,又蹩脚地学他说话,“老身这里有木槿,芙蓉,紫薇,小公子爱哪样就拿,都是刚采来的。”

“我见过这个……”

季千里偏没拿花,手指着篮边遗落的几根绿枝。

那绿枝被折得手臂般长短,无花,枝头却裹着一串串红珠子,黄豆大小,一颗颗红艳艳的,血也似的。

他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越东风还没说话,那老妇口快,“相思子!”

“相思子?”

“是啦,公子想是北方来的,竟不知这相思子在我们江南才有,最合情人间用。你没听诗里唱,‘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摩诘一首《相思》唱遍大江南北,又锻造一个凄美传说,被人编曲成歌,早已妇孺皆知。那妇人老虽老矣,嗓音倒清,合词自有一股绵长愁哀,季千里将那红豆子在手中摩挲,“此物最相思……”

扭头看人,“小照,我想要这个。”

那老妇见他喜欢,当即狮子大开口,“好,五两银子!”

越东风将它抽过,“除了这个。”

季千里大感意外。

“为什么?”

他知他从不拒绝他什么,更不吝惜钱财,那老妇却只道他嫌贵,颇为不乐,“我说公子,看您二位穿的都是上等衣裳,必是出身富贵人家,何必跟我老妇人计较这么几两银子……既如此,三两银子,再不能少了!”

越东风不理会她,问季千里,“在哪儿见的?”

季千里看他一眼,“在寺里。”

他微微笑了笑。

“怎么了?”

“既生南国,寺里怎么会长?春发几枝,如今方到冬天呢。千里,你看的不是相思子,相思子也不长这模样。”他对那老妇道,“老人家,你拿路边采的火棘来骗小孩子,未免不厚道罢。”

“……”

那老妇被拆穿,正要反驳,他又朝季千里道,“我们要成亲的,日日相对,要什么相思子?要个别的好不好?”

“……”

季千里听他说得有理,恋恋又看一眼,摇头道,“别的我不想要。”

他极少想要什么,这时虽不要了,往前走后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连看三次后,身边人又笑一声,松开他手,三两步走回去。

到走回,季千里手里已多了一把绿枝。

“咦?”

“怪哉,我竟也在想讨个好彩头……”他笑叹一声,“其实你喜欢就好了,我们根本用不上,是不是?”

季千里摸了摸那红珠,又看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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