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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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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苦笑道,“此人乃季家恩人,他不肯登门,季家亦无可奈何。那季夫人次日便派人守在二少爷房前,可那人来去不定,护卫们连他人影也瞧不着一个,又能怎么管?”

“那他……季千里竟肯跟他走?”

“大人不知,这季千里未经世事,便是那王子祯当日那般待他,死后他还日夜诵经超度,何况是他救命恩人?只不知为何,王子祯身上处处都指向那人,他却深信不是那人。”

屋中木桌轰地一响,杯盘碰撞,许是先前那人发了怒,“他倒喜欢他得紧!”

这通无名火让对面那人一阵汗颜。

只听房中静了片刻,当先那人又问,“季家人又如何说?”

“季府上下本都信了传言,听他担保,又转信他。季铭光天性乐天、胸无大志,闻之则过,只他那夫人和他大女儿有些慌张,让他在朝中小心行事。”

“小心行事?”此人嗤了一声,“不把他下落逼问出来,小心顶个屁用。”

那人思索片刻。

“不错,姓越的仍在暗中,行事无章,神出鬼没,还是要最先把他除去。小的听闻,前些日风月楼那个秦醉……”

“等等。”先前那人道,“我现今杀了他,那季千里可会为他诵经超度?”

“……这……”那人老实道,“只恐怕……”

“我绝不许。”

那阴恻恻的声音又再响起,“我要这姓越的死透,连活佛也不肯为他超度!”

那人沉吟片刻,“如此……小的还有一计……”

房中低语一声。

坐着那人有些迟疑,“……杨煌?”

那人似也有些紧张,“要成大人之愿,姓越的升斗小民,难掀风浪,此人却可助季家直达天听,小的以为他最碍事。”

“哼,你以为我不知,这贱人几次三番碍我的事。但你也不想想,他可助季家直达天听不假,他更是皇上的人,你敢动得?”

“大人明鉴。不过伴君如伴虎,是雷霆是雨露,还不都是皇上说了算……”那人又低语一句,先那人蓦地激动拍桌,又似怕被人听去,压低声道,“说下去。”

屋内这回低语多时。

坐着那人不住点头。

语毕,二人都沉默片刻。

“一石三鸟,点子倒是难得。”

先那个又道,“不过说来容易,那贱人身边的人难收买,此事又是陛下心病,纵然弄死了他,若事后查出是你我撺掇,呵……”

后头虽未言语,已颇有危险之意。

“大人思虑甚是,此事大人当然不能出面。但小的想到,有一个人不只有机会接近,亦对他恨之入骨,当不惜性命也愿促成。”

“……谁?”

又是很短低语,吐出一个名来。

“不错……他倒是朝我表过忠心。”他缓缓道,“……嗯,天时、地利、人和……”

“恭喜大人,天要助大人收了此人,何愁不成?”

“还是你想得多啊,你倒不愧是……”先那声音蓦地一顿,压着道,“你让我杀王子祯,是早想到今日?”

“小的还无大人这般远见,方才是听大人‘死透’二字,也想到物尽其用四个字。”

“物尽其用,哈哈,妙,妙!”

先那人乐道,“嗯,谅你也不敢算到我头上。你放心,这事儿若真成了,你的事儿我也不忘。”

“多谢大人!大人大恩,小的永生难忘。”那人似长拜于地,“小的还有个不情之请……”

那人“唔”了声。

“小的求大人,到时候饶了小的一家平安。”

先前那声音嗤地一声,“你这人倒也奇怪……”

……

天色已晚,屋中谈话渐歇。

那一人告退后,快步穿过后门,又渐漆黑巷道中走出身影,再融入了华灯初上的京城。

他绕行片刻,倏地,一道灰扑扑的小身影在他面前“扑通”伏地,哇哇大哭起来,原来是个孩子,许是饥饿乏力,在他跟前摔了个跟斗。

他蹲下身将他抱了起来,掸去他身上泥尘,又自怀中摸了些银钱给他,“拿去买个包子吃罢。”

那孩子怔怔望着他,他不再停留,又一路来到了风波桥上。

河水漆黑如墨,倒映着沿岸火光亮光,看来鳞光闪闪,而他谄媚的脸色早在走出巷道那一刻已尽数褪去,此时只微微挂着一抹笑。

他迎风伫立了许久,任由晚风吹散了身上浸染许久的酒肉香气。

日照江畔盛世下……如此一来,便快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满城春红还似昨日光景,转眼三夏已到尾巴,京中荷香飘荡,夏意盎然。

京中局势每况愈下。季千里近来出府门,已见城中增了流离之人,许多阿笙那般大小的孩子孤身游荡在街上,手捧各种小食逢人便求人买,那些孩子个个衣着破烂,瘦得两只眼睛又大又鼓,让人好不心酸。

一问方知,孩子家中父兄叔伯各都入伍打仗,有些是去了北方,有些去了南方,有些则已经死了。

他渐知那是北有蛮族进犯,南有内乱未平,初时带了银两出门施舍,后又问爹娘可否在府门前设广施粥饭。

他娘本是个善人,又最爱他生来善心,哪有不应的。至于如今岂止小民,便连圣上寿辰、官府人家也都在缩减开支,倒不必告知他。

其时季府上下齐心协力施粥救人,那温良礼惊才艳绝,连作诗作,百姓争相传唱,一时间,倒也有些商贾贵人效仿其法,似略有好转。

除此之外,季千里多数时辰都在府中诵经祈福,却越发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屋顶相谈后,他又见过越东风一次。又在夜里——他房门外增了几多看护,这人偏有本事将他带走。

那日二人也是到了屋顶,越东风脚下不停,三两下便将他带到府门院墙边,只见黑巷里站着匹雪马儿,在夜色中也像发光一般,季千里当即轻呼,“流云!”

流云昂首看他,轻嘶踢脚,似也兴致高昂。

他被越东风放到它背上,马儿回头嗅他膝盖,继而感到人到身后,方知是要启程,惑然道,“越公子,我们要去哪儿?”

“季公子不想试试这匹疯马?”

季千里一愣,手里摸着马耳朵,“我……”

他以往从不夜里出府,出也总要告知他娘一声,何况上次之后,季夫人让人守着他的门,直言让他莫再见这人——方才他来了,他以为只见他一面,娘也是不知的,若要再骑马走,却……脑中自天人交战,越东风已轻踢马腹,“走。”

流云得令,登时如疾风般蹿了出去,将他一声“想是想的……”甩在了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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