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河务设立、官员甫定,仍归穆阳公主辖制,林清光抬起头,将圣旨收好,转身一礼,站回自己的位置。
“河工事不能停,关乎黎民苍生。穆阳,工部、河务皆在你辖下,河务案后,切记教训不可再酿如此深祸。”皇帝当着朝臣的面叮嘱,转过头又道:“工部尚书你既想不出,朕替你想好了。”
朝臣们尚不及品出味道,皇帝已然起身,道:“思陵工程将好,修陵的主簿黄山殷不错,品行端方熟悉事务,就由他领工部了。”
黄山殷?那个说话都磕巴,在京都勤勤恳恳二十载,不过是主簿的人?就这样一句话的功夫,成为工部尚书,从五品官越至正一品?
然皇帝不容置喙,道:“叶都统,朝议后,你去思陵一趟,莫要吓着他,好好说。”
“臣领旨。”叶清欢躬身应下。
“此次河务案,有罪当严惩!有功却也要赏赐!”皇帝转而和颜悦色,道:“朕思虑数日,决意晋武宁侯为宁国公,享双俸,特准不理朝务、所至百里皆奉。”
王基有所预料,在朝堂之上,算是欣然领旨。这个国公,是弘康、元丰年晋升的第一位国公。有些人心悦诚服,有些人却念着不过是救了禇良一行,有些人却从其中窥探到一丝丝偏向赵王的风——血缘之上,赵王是王基嫡亲的外孙!
“李三水往湖州刺史府任职,赛关索、嚣玉怀已升河务衙门,便再赐金二十两。盛阳加食邑至六百户,穆阳加食邑至五百户。随行春柳忠心护主,皆赐金十两,升一级。”皇帝御口既开,直让朝臣连猜测的心思都没了,各自乱糟糟一片。
然这一次的朝议至此结束,办案的官员们或借此升迁,或并未提及——皇帝另有打算,是不肯此刻说尽了。
到了晚上休息足了,有些官员才回过神——河务衙门官员的名单,或许和穆阳公主脱不了关系,否则皇帝何必说那番话?
朝议又一次散去,王基被皇帝留下,听那意思,是在宣政殿设宴,同两王、穆阳一道用个便饭。
禇良随着一众官员走出九闾宫,才同云熙几人行至一处。大伙相视,眸色不同,半晌后都憋不住了,一起笑出声。
“行啊小褚,替六殿下提了一百五十户食邑!看来是皇上有意,殿下舍不得放人。”云熙打趣,她和付、夏皆未得明旨升迁,却也得了些金银赏赐,且此案在履历中都是要紧的一处,今后总会获益。
四人一起笑,云熙便要寻一处好生一聚、不醉不归,付琴想了想,道:“听说百珍楼上了许多新菜,我做东,请你们!”
她素来节俭,今次却主动相邀,夏立妍还欲抢单,禇良却点头道:“走!”
要了处雨亭坐下,有水珠顺着设计好的瓦片滴滴落下仿佛雨帘,最凉爽不过。四人每人点了两三样菜品,再要一壶汾酒一壶紫苏饮。
“我可算见识到,何谓天子喜怒无常!瞧瞧今日的大人们,皆是噤若寒蝉。反倒是被揍的秦督军,胆色过人!”云熙率先开腔,这雨亭是在片湖之上,也未扯开了嗓子,不怕被人听了去。
付琴抿着家乡的酒,心底还是对未来的升迁抱了很大的希望——赛、嚣二人可谓一步登天,何况还有黄山殷、陈潢这些本不得志之辈今次被破格提升。她的机会,定在不远的将来了。
“……付琴,你快评评理,云熙这妮子口无遮拦,真得好好敲打!”夏立妍何时歪在身侧念叨,付琴觉察的时候,也不想接话了,只道:“我等虽无升迁,然此次案中,尽了心力,扪心自问皆对得起官职、对得起良心,我觉着就足够了。”
此话入耳,皆是认可的,禇良拿起白瓷杯,道:“干杯!”
她今日话极少,然字句在点。付琴有心问一些,可总被云熙扯得根本不知在说些什么。
菜不多时上齐了,酒却已下了半壶。清涟远远瞧着,暗道:“要遭!小褚今日是放开了喝,怕是要捞个醉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