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琴闻言亦叹,又道:“且看林清光如今,便知资政处之人,个个不凡。”
“从前还有些不服,怎么这一次话都变了?”夏立妍有些纳闷,道:“林清光也没干什么。”
“她是督办,若什么都是她做的,你我有何用?”付琴心中有数,道:“且看云熙待她,当知其人。”
禇良颔首,云熙从前是第一个不服的,如今却同林清光走得很近,虽不清楚有什么内情,但她信云熙,自也对林清光有几分信任。
“河务案后,无论如何,倒是多了些朋友。”夏立妍是在说经檀所部的军人,并非她预料中的蛮横无情,反倒机敏冷静,为案子出了不少力。
付琴却想去了别处,道:“阿妍,皇上对文武官员相交态度未明,还是……”
“好,我记下了。”夏立妍歪过头笑,“我不过微末小官,皇上怎会会看这些?你太杞人忧天了。”
闲聊之际,暴雨渐歇,禇良觑着天色,正在心里计较怎么回家,苔痕在外清清脆脆道:“禇长史,公主府的人来了,说是殿下有急事找长史。”
禇良飞快站起身,穿着半干的靴袜,扬声道:“我即刻来。”
夏立妍还在怔忪,付琴却道:“这个时辰,怕是有要紧事了。小褚若不嫌弃,先穿阿妍的鞋子,我去另外找双干袜子。”
“来不及,无妨。”禇良站起身,道:“殿下甚少这般急,明日再叙,我走了!”
院中等着的是春柳的护卫,虽不熟识,也算认得,禇良撑着伞道:“带路。”
“马车就在院外等候,长史随我来。”春柳侧身引路,又与一旁的白草色道:“叨扰,多谢。”
小院外停着马车,禇良不及细思,直接跳了上去,推开车门,望着一脸好笑的穆阳,不由吃了一惊。
身后非但有春柳,还有不放心追出来的付琴,禇良侧身进来,又用自己挡着门,与付琴道:“付姐姐宽心,有马车的,再下雨也无妨。”
“总得换了鞋袜,湿着太难受!”付琴将干净的鞋袜塞给她,道:“万一殿下带你去的地方不便,难道一直闷着么?你在马车上换过,阿妍的脚比你的略小一些,勉强应付吧。”
禇良只好接着,用身体当着背后的穆阳。待马车驶离,她挥手道别,如常合上车门,才转过身道:“殿下怎么找到了这里?”
“随便问问就知道了,这么大的雨,附近除了她们这儿,也没和你相熟的。”穆阳嘟着嘴,无奈道:“本想着雨小些你会出来,哪知道没一点动静!叫我好等。”
“臣不知道殿下在外头。”禇良怀里还抱着鞋袜,有些个滑稽,偏偏旁的话,却堵着说不出来。
“好啦,我没真怪你。你的鞋子潮着,换过再说吧。”穆阳瞧出她词不达意,怎么忍心为难?见她没有动作,就从她怀里拿过了,道:“我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不然就给你带着了。”
“这……”禇良难免扭捏,甚至急出汗了,她想拿回鞋袜,穆阳已经整理出来,抬眼看她,催道:“快些个!”
禇良只好坐下,半潮的靴袜难脱,她用力拽着,从脸颊到耳朵,便都红了。一双脚踩在车厢里,穆阳看在眼里,想了想拿出锦帕,递过去道:“先擦干些。”
禇良接过来,不敢再耽搁,胡乱擦了,忙穿袜拉靴子。可夏立妍的靴子比她的要小一些,足尖难免顶着。
穆阳看在眼里,不再多说,伸出手拍了拍车门,道:“去百珍楼,再着人回府,取一双长史的便鞋送来。”
“殿下……”禇良红着脸,然看到穆阳的神情,想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禇良,在我看来,能免遭罪,都是小事。”穆阳望着她,温声道:“找你没别的要紧事,百珍楼新出了些菜式,既然是咱家的营生,去尝一尝也是应该的。咱们要待一些时间,从家里送鞋子,总比走着走着,挤破了脚趾,耽误明日上朝容易。”
“我明白的,殿下。”禇良低下头,半晌后才道:“只是……当着殿下的面,实在不雅。”
“嗯……是有些不雅,可人生在世,柴米油盐酱醋茶,又有什么雅了?”穆阳揶揄了起来,浑不当回事,问起付琴、夏立妍,禇良便讲了,末了叹息道:“将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