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拿起筷子夹了口青菜塞进嘴里，轻声道：“无所谓，反正也不会再有以后了。”
姚珂又灌了一口酒，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菀青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姜晚有些头痛地看着眼前这个酒鬼，“你少喝点吧。”
姚珂自动忽略她的话，自顾自说起她视角里的赵菀青。
“她跟我说是在社团聚餐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大二上学期的时候，天文社组织的那次聚餐。那次吃到一半饮料没了，你主动出去买饮料，过了会，菀青怕你拿不动，还叫上我一起陪你。”
“我们刚到小卖部就看见你跟老板讨价还价半天，省了二十块钱。菀青说还以为你回去会跟社长报原价，没想到你只报了实数，一分钱好处都没捞，她觉得你傻，但是傻得可爱。”
姜晚安静听着，这些事情明明曾经清楚地发生在她身上，听姚珂说起来，感觉久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作为事情的当事人，听第三视角讲述她们的过往，是种很奇妙的感受。
姚珂说得逐渐眼神迷离起来。
“我觉得她才傻呢。要我说，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不然怎么总找机会往你跟前凑，知道你进了天文社也跟着参加，知道你为钱发愁，就变着花样给你挣钱的机会，还撺掇我翘课，就为了让你赚生活费，哪有她这么当朋友的。我说我又不是你们经管院的，我的作业你能看明白吗？你知道她怎么说吗？她说那我就把那些英语、体育什么的翘了，让你去代课。这是什么昏招？早知道那时候我就不跟她选同一所大学了。”
姚珂说得愤愤不平，又往杯子里倒满了一大杯。
“她花样百出就算了，问题是她怎么能憋那么久？憋到我都要受不了了。然后我就问她，你喜欢姜晚你干嘛不直接去追？她还反问我，‘我喜欢姜晚？’我真被她气笑了，我说这还不算喜欢那什么算喜欢？她犹犹豫豫好久，终于下定决心追你，天天堵在你宿舍楼下。”
“我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寝室门口堵你，她说认识的同学太多，怕你尴尬。连给你送东西也不敢多留，塞给你就走了。水果鲜花零食面包，每天都不重样，我都感慨她变得不像她自己。可是她送了那么久，你居然一点回应都没有，我都以为她终于要放弃了，结果你一条求助微信，她就当着老师和那么多同学的面，一下就从教室里冲出去，给你打印论文去了。”
姚珂说得口渴，又往嘴里倒酒。
“又是帮你出气，又是为你换宿舍，我和她做了这么多年朋友，没见她对谁这么好过。好在后来你们在一起了，菀青之前那些也不算白费。结果嘛，开开心心过了两年好日子，毕业没多久又分手了。”
“你们吵架的事情，大部分菀青也跟我说过。”姚珂一只手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在虚空中指指点点，“可是你们之间，又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怎么就分手了？”
这话唐冉妈妈也问过，其实有时候夜深人静，姜晚也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她给不出答案。
姚珂凑近姜晚，浓郁的酒气笼罩了姜晚，她听见对面这个酒鬼大着舌头道：“现在，就当是为了我，复合一个吧？”
姜晚感觉有些啼笑皆非，姚珂现在这个状态，明显是喝醉了。
姚珂往姜晚那边挪了挪椅子，一把搭住姜晚的肩膀。
“我刚开始确实看不惯你，穷学生穷清高，除了成绩特别好之外，没看出哪里特别，长得不丑，可是也不算顶尖。性格也不好，总拒人于千里之外，约你出去吃个饭还要三催四请，菀青追你你也一直不搭理，可谁让我跟菀青关系好呢。这几年你看着赵菀青好像还像个人样，可是做姐妹的心里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一直……一直惦记着你呢。你那天跟她打了通电话，不过十多分钟，她高兴得一整晚都睡不着。”
姜晚听不下去，也吃不下去了。她把搭在肩膀上的手轻轻挪开，开口告辞。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不行。”姚珂突然暴起，用力抓住姜晚的胳膊，“你走了菀青怎么办？”
姜晚哭笑不得，“她不会怎么样的。”
喝醉的姚珂力气比之前更大了，一边死死拉着她的手，嘴里还嘀嘀咕咕翻来覆去说着不行。
眼见姚珂意识逐渐涣散，姜晚又加大力度解救自己的胳膊。两人拉扯了几个来回，姚珂总算松开了手。
姜晚正松了一口气，谁知道下一秒姚珂就“哇”一声吐在她身上了。虽然她往旁边躲了躲，但没完全躲过。
可能是吐干净了胃里舒服了不少，姚珂将自己的胳膊放在桌子上并拢，枕着胳膊浅眠起来。姜晚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毛巾擦拭身上的污渍。与此同时，在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赵菀青也听到了动静，终于推门而入。
包间里是浓重的酒气，看见地上的秽物和正在擦拭衣服的姜晚，赵菀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对姜晚道：“跟我来。”
姜晚犹豫了下，但比起现在喝醉的姚珂，显然跟着赵菀青走还没那么危险。
赵菀青领着姜晚坐电梯上楼，熟练地刷开了酒店的房间，本来姜晚还有点疑惑于赵菀青的轻车熟路，心想她刚才是不是去开房了，直到看见房间里的电脑和衣物，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赵菀青就住在这家酒店的十三层，房间号还是一三一四。
赵菀青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灰色大衣递给姜晚，语气平常，“先穿我的吧，你身上的衣服先换下来送去六楼干洗。”
沾满酒气的衣服熏得姜晚正难受，也顾不上跟赵菀青避不避嫌的事情，伸手接了大衣。
好在进包间的时候姜晚嫌冷，没脱外套，今天穿的又是长款羽绒服，只要换了外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