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玮舟强笑着报上了自己的身份,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宁静攀谈了几句。
郁安则留意到太尉夫妇的车马终于停靠一旁,便低头知会郁宁。
郁宁了然地点头。
姐弟俩客气地对着两人道别,转身就往太尉夫妻身旁去。
萧玮舟还想挽留:“宁——”
“萧公子,”邝橼出声打断他的话,温善的眼眸显出几分锋芒,“不顾佳人意愿,非君子所为。”
萧玮舟被这句说教训得表情难看,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位异姓世子。
见邝橼对他无害的笑了一下,而郁家姐弟渐渐行远,萧玮舟气得咬紧牙关。
和太尉夫妻会合后,一家人便被宫人指引着进了山庄。
这座消暑庄园规模宏大,设计别出心裁,一砖一瓦都有其深意。
郁家人被安置在一方小院,太尉夫妻住正厢房,姐弟二人被安置在两侧偏房。
郁安把稍大些的偏房让给郁宁,用一句“好男儿不拘泥住行”将姐姐的拒绝堵了回去。
待吃完晚饭,下人们也就打理好房间、收拾了衣裳饰物。
郁安舒舒服服进了浴桶,多日舟车行劳终于得以畅快洗浴。
晚间山中气温降了许多,他沐浴后披上衣服,靠在窗边抬头望着天边闪烁的星星。
夜风吹进尚有余热的房间,冷热交织让郁安打了个喷嚏。
正捂着脸缓身,一方手帕静悄悄地递到面前。
郁安看着窗前矗立的黑影,那张银面在星光夜里闪着冷光。
他不做犹豫,道了谢就把帕子接过来。
这次的手帕似乎与上次有所不同,材质无差,只是款式陌生。
收拾好自己,郁安没把帕子还回去,笑着同秋烺搭话:“秋烺哥哥怎么站在外面?”
问出这句,他想起自己方才在沐浴的事,又觉得自己问出一句废话。
对方这样怕羞,自然不屑在房里看他的。
秋烺却不在意郁安的没话找话,眸光淡淡地答道:“避热。”
可你分明说自己不怕热。
这句话在唇齿间过了一遍,郁安没选择去拆台,反而很喜欢两人互说废话的感觉。
他撑着窗台,探出一点身子更靠近秋烺,问出一句:“外面凉快么?”
无疑是凉快的,冷风已经把他裸露在外的脖颈吹得有些战栗。
知道公子又在强撑,那双眼睛离自己太近,秋烺忽然舍不得对方再撤回身去。
于是他说:“嗯。公子要出来试试么?”
郁安果然说好。
但他没回身往正门去,而是就探身的姿势伸出手来,奋力搭上了银面影卫的肩膀。
所幸窗扇是侧边开的,不然郁小公子此番闹,必然是要撞头的。
秋烺扶住对方有些失重的肩膀,将人按进了自己怀里。
郁安也就顺势双手抱住窗前的人。
温热的体温遮去灌入的夜风,他抱着秋烺,感受到对方也在紧拥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
声音压低怕打扰到其他郁家人,但带着热气的呼吸尽数洒落秋烺颈侧。
听着这欢畅的笑音,银面影卫不觉得莫名,反倒舒心。
就像听了一场冬日落雪,整夜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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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忙于政务的皇帝与官员,其他在消暑山庄的人行程并不拥挤。
各自赏花逗鸟游山玩水,好不快意。
但郁家人却无意外出,一方面是不喜同他人攀交,一方面是躲开那些居心叵测的好事者。
纵是如此,仍有不死心的人找上门来。
郁安挡在院门前,目光不善地看向萧玮舟,“大清早的,你又想干什么?”
对此见怪不怪,萧玮舟摇着扇子道:“小公子何必如此呢?我不过是来此拜会小姐。”
郁安冷笑:“阿姊与你已经毫无关系。你还不死心?”
“此言差矣,萧某……”
不想听这人在这冠冕堂皇地胡扯,郁安冲巡视的侍卫招了招手,简要说了诉求。
侍卫点头,表示不会再让无关紧要的人靠近他们的院子,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萧玮舟请开了。
耳边清净了,郁安心情轻松,趁着日头还没出来,便在附近转转。
不期然遇上了邝橼。
这位承正世子穿得极端雅,顶着初升的太阳望向小院的方向,目光怔忡。
见到郁安从那边过来显然也发现了自己,邝橼忽然咳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他道:“郁公子,晨安。”
虽无措窘迫,但顾及礼数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