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得还挺多,差不多这意思吧。”陆时一又说:“把二哈的心里话问出来,也是给他提个醒,别莽撞,别自己心里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就开始喜欢了,小林子是个敏感的人。”
杨铭挑了挑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看不透,说聪明不聪明,说傻不傻的,有的时候特别肤浅,有的时候又特别深沉,像是什么都懂的样子,但又故意不让人看清。
陆时一见他不说话,笑着凑到杨铭面前:“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有深度?”
突然一张大脸怼在面前,杨铭吓一跳,“哎我操——别离我这么近,深你大爷!”
“我大爷瘫了。”
“你也抓紧吧啊,我谢谢你。”
“我瘫了谁给你带早饭啊?”陆时一斜楞着眼睛看杨铭。
杨铭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那我发发慈悲,开个预存早饭钱的通道给你。”
“想得美,你这属于电信诈骗!”
今天的775来得特别快,杨铭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赶在等车的人前面,急着上车去占一个后排的座,和陆时一的嘴仗有来有往,等着前面还有两三个人要上车的时候,陆时一眼睛往杨铭的胳膊上瞟了眼抬了抬下巴问:“能行吗,要不要送你回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觉得奇怪,明明想回一句我虽然是少爷又不是大小姐,但总感觉说出口更奇怪,本来不急不慢地上车,动作又赶了起来,几乎是蹭着上一个人走上车门的,在关门前模糊地撂下了一句,“不用,你赶紧回去吧。”
——
长假头一天杨铭睡了个懒觉,直到被手机消息轰炸醒,记忆里没什么人会这么汹涌地找他,以为出了什么事,猛地一睁眼抓起了手机,脑袋上一窝鸡毛。
——未读消息99+
打开了微信,竟然是群消息,陆时一组的四人群,带上了陈斯嘉和龚元元。扫了一眼,99条消息里至少有大概一半是龚元元的咆哮。
天下第一吊:我操,你们是不是人啊,打架不带我?
天下第一吊:这么大事不告诉我?
天下第一吊:去医院不通知我???
天下第一吊:有老子在你们就不会光荣负伤了傻逼!!!
天下第一吊:绝交!!!!操!!
时ONE:过两天去看林历吗?去他家
天下第一吊:好的
时ONE:不是绝交吗?
天下第一吊:先不绝交了
阿拉不斯加:去他家?
时ONE:你有什么不方便?
阿拉不斯加:没有,去
时ONE:小画家呢?@WithTheWind
记录停在这里,杨铭用力睁了睁眼睛,长假除了要把班旗画完、作业写完外,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杨铭又打了个哈欠,在对话框里敲了一个“好”字,发了出去。陆时一应该是已经和林历交流过了,招呼大家后天去林历家,约定先在校门口集合,再一起打车过去。刚放下手机杨启刚就来了电话,有些着急:“小铭,你手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不碰不疼了,爸,不用担心,没事儿。”
“爸爸最近项目上忙,假期也回不来,要不要让敏姨回去陪陪你?”
一听杨启刚要让余敏回来陪他,杨铭赶紧说:“别、不用、爸,真的,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班级里还有一副画要我画呢,我自己会按时去换药的,过俩星期就去拆线了,放心吧,真没事。”
“那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和爸爸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爸”,杨铭觉察刚刚自己好像反应有点大,又接了一句,“上次敏姨这么快赶过来,还帮我说话了,你帮我谢谢她。”
杨启刚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你怎么自己不谢她呀?”听儿子这头不说话,又接着说:“好了好了,爸帮你谢,对了,刚说你要给班级画幅画?看来和同学相处得很好啊。”
“嗯,我们班同学都挺好的”,杨铭把鸡窝脑袋揉得更乱了,又打了个哈欠,“爸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你也注意休息。”
“好,那先挂了,你自己手小心点。”
上周杨启刚在家的时候,问了杨铭几次要不要安排补课,都被拒绝了,杨启刚倒也不在意,儿子从小长到大,基本没什么让他操心的地方,也从来不闯祸,上次临时老师通知,了解了也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相较于别人家,杨铭实在是个省心好养又规矩的儿子,杨启刚也就由着他去,不补课就不补课吧。
起来刷了牙又洗了个澡,杨铭摸了摸肚子觉得好饿,平日里做饭阿姨就只做晚上一顿,最多是晚上多做点留着中午吃,这会儿饿得都有点怀疑人生。以前也没觉得自己不吃早饭会饿成这样,大概是被陆时一投喂习惯了,每天跟喂猪一样超级大的一堆堆在自己桌子上,连坐在前桌的女生都说陆时一每天跟上供似的,生怕他吃不饱,想到这里杨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嘴咧着一个笑,给自己都吓一跳,赶紧抹了把脸恢复了面无表情。
随手热了两个冰箱里的烧麦,就着冰牛奶吃下,杨铭觉得能量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到房间里打开书包,把从班级里拿回来的够好轮廓的素旗帜带到在自己房间对面的画室。
很久没进来了。就算在原来的家里,也很久没有正经画过画了。
走到窗边,手握着垂下的米白色窗帘,往两边用力一拉,阳光像是解开了经久的囚禁,钻透了嵌着白色格子的超白高透玻璃窗,混着白色、暖黄的高亮色彩不留缝隙地铺在房间里,拂过少年的头顶,发梢的颜色被照透了,成了浅浅的栗色。杨铭把素旗往旁边的画桌上一搁,从桌子上拿起常用的黑色发箍,把额前的碎发都顺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把伸缩画板拉到最大,素旗打开挂上、绷直、固定,又画具箱里拿出两厘米宽的美纹纸,嘶啦——贴住四周,又调了最大面积的底色,杨铭深吸一口气,开始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