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明月高悬,日落而合的合欢树伴着风送离温柔扑鼻的香,晃动的树影似乎也在对着落进泥里绒扇般的桃红穗儿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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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灯光昏暗迷离,女子妆容厚重,林晦看不分明,只觉女子似乎很慌张。
女人将身上不知从哪儿掏出去的东西扔进酒水,语速极快:“你叫林晦对吗?......你母亲出事前我曾见过她,我很抱歉当初.,对不起。”
林晦猛地抬头,目眦欲裂:“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誰?......你认识我妈。”
他要找刘晗。
刘晗和薛竹平时走的近,能查到的联系方式却一直联系不上,刘晗也没什么亲人,平日里深入简出,还是借了隔壁分局的线人多方打听,才摸到刘晗很可能还在银色活动。
所以刘晗才是林晦今天的任务目标,但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子林晦绝没见过,可是——
她为什么会知道他母亲。
她是誰?
“我......叫白榉。”一身红裙的女子似乎好像很少开口说话,犹豫了下才开口:“我见过你母亲,你妈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你和你妈妈很像。”
林晦找回心神,一把扯过白榉,当机立断准备拉开门:“走,我们先离开,这没信号。”
砰砰砰。
“……老板,您要的酒水。”里面没反应,紧接着门外含混的一道声音响起,“大哥,他不开门怎么办,撞门吗?”
雄浑的男声粗噶响起:“这还用问?踹门!妈的,本来情况不对,准备楼梯口堵,这怂货也不出去,滚开,没用的东西,门板这么厚,他听得见?”
“动作麻利点儿,里面的女人要是跑了,落进警方手里,嘴里随便吐的东西都够咱枪毙八百个来回,老板真是疯了,这疯女人竟然留着,还敢送出来,妈的,死娘们,该死!里面他妈的抵住了,没点眼力见,踹!”
听到砸门的声音骤然响起,林晦不知发生什么,但瞧了眼惊慌失措的白榉,眼神微眯,立刻转身用背死死抵住门。
“没窗户,带着我你逃不出去。”白榉似是哭了,低声说:“你开门吧,我绝不能把你也拖下水。”
竭力抵住门,林晦脖子青筋暴起,耳机几乎成了最后的稻草,几乎能听到外面的人的声音,低声吼:“我是警察,怎么可能把群众的安全置于危险,他们是什么人,该死,这门为什么锁不上!你到底知道什么。我妈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安全出去!吴副,吴副,听得到吗?有情况!”
白榉怔愣一瞬,此时才像是打开开关,霎时激动:“我出不去的,你可以,让开,我的错,我不该提醒你,让我出去,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我对不起你妈,我不能——”
“别扯你的什么对不起了,我问你外面到底什么人,我能出得去你就能出去。”
林晦脱力地快速道:“手机在兜里,我没手,你看能不能联系外边。别愣着了,我快顶不住了!”
咔哒的脆响,门闪开缝隙,却足够门外的人看清里面人长相,果然,下一刻,男子眯起眼:“条子啊,那女人就是个废物,也就剩你们这些家伙不问缘由护着了。”
就算如此,男子还是丝毫没停下踹门的脚,只扫了眼没有其他人出来的黑黢黢走廊,狞笑道:“人又不是给你准备的,幸好你有点身份,也对,不然那女人也到不了你这儿。看来里面还是洗得不够干净......”
林晦愣了下,没明白男子含混掉的是什么意思,只觉抵住门板的手震得麻痒。
他真的抵不住了。
该死。
林晦隔着门缝盘算着,人不只一个,这男人体格是个练家子,这次没黎杰他们接应,更何况甫一上楼,耳机里就彻底没反应。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白榉进来到现在也不过三分钟的时间。
林晦来不及思考,转头对哭着摇头的白榉,镇定道:“一会儿,我开门会缠住他们,你直接跑,千万别回头,不用管我,嘶......下两层人就多了,接应的人你不认识,如果出不去,直接找人多的地方直接躲进去,我的手机你拿着,密码XX1016,找到安全地方,等有信号再报警。”
递还回的手机硬塞给身后的白榉,林晦骤然泄劲,身形高壮的男人来不及收力,险些栽进包厢,很快稳住身形。
林晦视线快速瞟过赤脚快速跑开的白榉,心跳加速,额头上青筋暴起,抵着墙全身贯注防备男子动作。
“啧,她逃不出去。”
男子丝毫不慌,睨了眼追出去的几人,鄙夷地上下扫了眼林晦,着重在灰昏灯光下的脸上停了片刻,讥讽道:“小白脸,看来你今天当不成英雄,当然......以后也不行,折戟的狗熊怎么样?”
轰!
林晦不发一言,视线扫过男子肌肉虬结粗壮的双臂,敏捷抬手佯攻脸侧,上臂架住袭来的距离太短不能完全避开的拳头,丝毫停顿都没,顺势转身侧踹,凌厉的劲风直冲男子让出薄弱的下盘而去。
哐啷一声闷响,男子后背撞上墙壁,林晦紧跟着一摆拳直冲面门,还未砸实。
白榉绝望的哭喊声却钻进耳朵,只是明显一愣神,林晦耳边也霎时响起破空声,只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右侧直逼而来的凶徒鞭扫倒地。
男子声音从侧身传来,阴冷而狠辣:“啧,有点东西啊,可惜差点运气,下辈子记住别一个人出门。你们几个,架住他。”
硬生生吃下直冲腹部的拳头,林晦倒吸一口凉气,只来得及闪过几乎贴耳袭过来的掌劈。
这拳他必须吃,否则毫不收敛的力度,现在砸的该是肩膀中间的位置,颈动脉窦。
但,这到底是群什么人,根本不怕杀人。
“啧,那劈掌也能躲开,你小子不错,不过!现在你可躲不过了。”
男子似笑非笑睨着被人从身后架住双臂还在奋力挣扎的林晦,一劈掌下去确定林晦失去意识,嫌恶地冷眼看向被抓回来哭成泪人的白榉:“身份有点敏感,可惜你留......”
接完电话赶回来的男人把手机恭敬递给黑衣男,蹲下试了下失去意识的林晦鼻息,提着的心才落回去,焦急地说:“大哥,老板让放。这个男的带不走,下面动静特大,不是这娘们搅和的,亮子去看情况了,堵大门的都是便衣,这大男人咱也带不了,......还是警察。老板没挂,给您。”
处理过的机械电子声呵斥,险些破音:“誰让你动其他人,一个女人都能看丢了,干什么吃的!”
高壮男子一愣,抑着怒气咬牙回:“老板,已经找到那个BZ,是,两个人现在都在,您看......”
“回来,这个人必须放,......他绝不能死。但是他的话不能当证据,怎么做你清楚。”
男人不情愿地回,恶狠狠瞪向毫无意识的林晦:“是。”
“东西拿来。”
高壮男子挂断电话,眼神示意身后人拖走已经失去意识瘫软在地的白榉,扫过楼下被动静三三两两激出来的人,卡着软倒那人颈喉,语气似毒蛇吐信班粘稠:“我说错了,你小子还真走运——下次再见到我,可就没那么走运,不过......也不能让你就怎么走出去,可惜没趁手的,否则你条子可就都做不得。”
......
男子随意一指地下,头也不回吩咐身后拖着林晦伪装成醉倒的两人,随口说:“扔这儿吧,啧,还真有人找。那女人醒了没?醒了就灌药,她可没这小子运气,死了也没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