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楚别的声音如遥远的雷声,彻底给姜唯诚轰醒了,姜唯诚的理智回来一些,又惊又疑地回味着自己方才失控时到底都秃噜出些什么了。
“那……你刚刚说的什么杀人、人头的,全是诈我的吗?!”
楚别几乎被气得发笑,闭了闭眼睛,近乎绝望的悲哀中生出了一点无奈,心说姜唯诚这人真是笨得可以,我当初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就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原是姜唯诚流下泪来,害怕失去的恐惧促使他本能地冲着楚别的嘴角吻去,然而才刚碰到唇角,楚别便一个巴掌扇上来!
姜唯诚毫无防备,被打了一个趔趄,那张黝黑的俊脸登时便返出了巴掌印儿,左耳旋即轰然耳鸣!
而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蓦然推开,一个欢喜的声音雀跃着闯进来:
“哥!我看你放在石桌子上就打开了,你怎么买了西洋蛋糕呀?还写了生辰快乐,是谁过生辰么?”
楚娣也没敲门,闯进来抬头一望,整个人都愣了!
他哥和姜哥抱成一团地缩在床上,俩人仿佛有啥血海深仇似,俨然刚打完一架。
“你,你们是怎么啦?这、怎么打到床上了?”
楚别面无表情地垂下眼,没说话。
姜唯诚面如白纸,定定地盯着楚娣手中的蛋糕,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楚别了解自己,确实比自己了解楚别多多了。
楚别要拿捏他,总是太容易。
看样子八成是猜到了自己打死都不会承认,才阎王模样地开口,给他什么话都套出来——而他愣是没想到,要真是装了人头的箱子,楚别又怎么可能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呢……
他永远会被楚别拿捏到死。
此时楚娣已惊呼出声:
“我去!哥你的胳膊你出血了啊?不至于吧怎么打成这样啊?”
楚别用力,一把给呆愣的姜唯诚推开,将袖子往后一撇,不动声色将手臂藏起来,说:
“他的血。”
楚娣连忙点头,看样子长舒一口气:
“哦哦,那就好,吓死我了。”
姜唯诚:??
楚别整理好几乎被扯烂的衣服,疲惫至极的眼睛蓄着明显的不耐烦,对楚娣说:
“你先出去吧,我俩闹着玩的。”
楚娣:“哦哦,那这蛋糕……?”
“给你的。”
“啊?可我今儿又不是生辰!”
只听楚别似乎冷笑了一声,又似乎是看了姜哥一眼,说:
“奖励你上次考第一,不需要过生日。”
楚娣愣了愣,这下立刻露出笑容:“哇哥你也太好了吧!我还没吃过这种西洋蛋糕呢,听说这种可时兴了,只有在三十多里外的那家鸿兴酒楼才有卖,还要提前大半个月就订下吧!……欸?不对啊,那时候我还没下成绩啊?”
楚娣的小脑瓜子转起来,迷迷糊糊看了楚别一眼,大眼睛眨巴眨巴,就快得到答案了,然而被楚别打断了思考:
“你要不要?”
“我要要要!”
“那屁话就别那么多。”
“好嘞!我滚了!”
楚娣拎着盒子就走了,临末了还嘱咐一句,“姜哥你别太过分了哈!再欺负我哥,你看我回头削不削死你!”
楚娣撂下狠话,拍拍屁股走了。
姜唯诚挺在床上,半死不活。
原来楚别一大早就出去,是跑了来回六十多里,给他拿蛋糕去了。
原来是记得他生日的。
只是不知道路上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跟水凤遇上了呢?
水凤都和他说了什么???
……
哎。
他究竟知道多少了?
姜唯诚闭了闭眼睛,脑袋里全是楚别的样子。
爱他的样子。
姜唯诚决心咬死了,反正等楚别再问他,他就是不认了,连狡辩的言辞都想好了:
“什么水凤火凤的,你说是就是吧,反正你永远都是对的……”
“这些年我对你一心一意,多少亲事都被我拒绝了,我要是想女人,我用得着偷摸着吗?”
“刚刚是你突然说你杀了人,我太激动了,以为你疯了……”
“不过你居然拿这种事骗我,太过分了吧?”
“你要是生我气的话,我给你做的那把剑不就挂在墙上吗,来你用它往我这儿砍,行不行?”
可楚别居然不问了,他脑子里准备好的狡辩都没用上。
楚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衣服来,被撕烂的长衫也不脱,直接把外套穿在外面,也不说话,撸起袖子处理起伤口,没再往床上看一眼,态度堪称冷漠,似乎已然完全确定了事实,因而不耐烦与他有过多的纠缠。
姜唯诚的脖颈因痛苦爆出青筋,眼见楚别似乎这就要出门了,他握紧手掌,破釜沉舟般问了一句:
“小别,你还信我么?”
对上一双漂亮却黯淡的眼睛。
楚别仿佛完全不在意他,十分冷淡地沉默着,像在看他有多好笑。
姜唯诚顶着半边被打肿了的脸,从床上坐起来了,解释道:“我刚刚……真的太惊讶了,我真的……我真的和水凤她没什么感情……小别你相信我,我这辈子都只认定你一个!”
楚别垂下眼,将眼底的失望掩去,不留余地的说:
“我们分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