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夏琮玺轻声叫他，但也没再说什么。

“赵叔，对不起，我又来了！”宋玦在他面前站定，弯腰鞠躬，等着他的怒骂或是拳头。

赵罡却笑了，抬起手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好，回来就好，”他看了一眼宋玦重复，“回来就好啊！”

这话一说，换宋玦呆住了。

“快进来吧，我去把饭热一热。”赵罡再次开口，人也转身往厨房走。

“赵叔，”宋玦却马上叫住他，“我去吧！”又对夏琮玺道，“你去洗个热水澡，一会吃饭。”

夏琮玺点点头，松开他的手。

宋玦走进厨房，厨柜上摆了三个菜，扣着个防虫的纱笼。走进一看，两个青菜，一个炖鸡肉。打开冰箱门，宋玦翻找出一块牛肉一些冻虾和玉米。他走进院子摘了些微微泛红的小尖椒，回到厨房里挽起袖子，切肉洗菜，又做了个牛柳，把玉米和冻虾煮了个汤，再把鸡肉放在火上微微回了下锅，这才走出厨房。

一楼没人，宋玦叫了两声，二楼一间房才打开门，赵罡出来应声。

“吃饭吧赵叔，琮玺洗好澡了吗？”宋玦问。

“好了，这就下来。”赵罡回答。

夏琮玺随后也出了房间，跟在赵罡身后下楼。

他已经换了身长衣裤，微长的头发垂在眼前，眼睛有点红。

宋玦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跟赵罡肯定聊了点什么，但他没问。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来弥合，他们父子之间尤其如此。

三人同桌吃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宋玦给每人都倒了半杯酒，举起杯来他先敬赵罡，“赵叔……”这两个字一出口，他想说的话突然就哽住了。

赵罡主动举起杯子与他一碰，等了半晌见宋玦没说话，他便开了口，“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别提了。小玺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有诸多地方都对不住他，现在你肯回来，也了了我一块心病。你们都是好小伙子，别为了我们上一代的事情担上责任，你们俩能心无旁骛的一起生活，我就算闭了眼睛也会笑的。”

“爸……”夏琮玺看他，眼睛红的像兔子。

“好孩子，爸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赵罡喝了一口酒问儿子。

“嗯。”夏琮玺点头，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掉下来。

宋玦伸出手过去轻轻搂搂他的肩。

“好了，不说那些事了。小玦，以后有打算吗？”赵罡面容轻松了起来。

宋玦看看夏琮玺问道，“琮玺，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夏琮玺眼泪还没擦干，听到他们突然开启这样的话题，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瞧瞧！他这是高兴的傻了！”赵罡在旁边直摇头。

“没关系的赵叔，琮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暂时想不出就先这样悠闲过几年也挺好的。等什么时候他想出要做什么了，我们再着手也来得及。”宋玦看了看夏琮玺，一边帮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一边说，“我一直没跟您说过，我外公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宋卫平留下不少钱，我妈也有很多积蓄，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外公就给我买了很高额的基金，我在长山旁边的公寓也是外公留下的钱买的。”他微微一笑，“后来进入长山工作，虽然我的收入在同级别里不算高，但我的花销很少，所以，我还算挺有钱的。”

赵罡慢慢点头道，“小玺名下也有几支基金，我想你们只要不是买私人飞机，养老是不成问题的。”

夏琮玺突然又笑了，赵罡道，“当然，想买也不是买不起，只不过养起来费钱，估计你们的积蓄还真养不了几年。”

这回宋玦也笑了。是啊，那还真是养不起。

“想想我这两年，其实是一直在当米虫。”夏琮玺突然道，宋玦和赵罡都看他，“开始是什么都懒得做，后来连想都懒得想了，整天只想睡觉，睁开眼睛也不想起床。后来跟我妈聊过一次，她说了好多，说让我找个寄托，还说让我继续去工作。”他笑了一下，“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放任自己。原先我以为我就是失恋了，后来发生的好多事我竟然有点想不起来，一直到那天，郭琦找了个心理医生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吓着他们了。”

夏琮玺放下手里的酒杯轻轻握住宋玦的手，“可我跟本不想跟他说，我不是病了，就是没调整好而已。”

宋玦微微点头，却不打断他。

“后来我爸也整天看着我，好像哪一天不跟着，我会自杀一样。”夏琮玺看向赵罡，“爸，我真没那么想过。我只是，一直觉得很悲伤。”

赵罡看着他，一语不发。

“我也在心里怨你，”夏琮玺回望宋玦，“你怎么那么听话？让你滚，你就真滚了；骗你说我跟郭琦了，你就真信了。汤文斌认识郭琦还不到一个月，死活都不信他会对不起自己，我…… 跟你一年…… 我们，感情那么……好，你……”后面的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刚擦干的脸上又重新湿了。

宋玦心里像刀绞一样疼，他伸手揽住他，一手按住他的后脑，一手使劲搓揉他的后背，“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别哭了琮玺，别哭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了……”他嘴里安慰着夏琮玺，自己却也流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