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玦是被一阵泛着凉意的手指唤醒的。
入目是夏琮玺通红的眼睛,眼下乌青,下巴上的胡茬也泛着青。
“怎么……”才一张嘴就发现自己嗓子疼痛,声音也像裂锯。
“终于退下去了。”夏琮玺看着他,声音也是嘶哑的。
宋玦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手上插着输液管,额头上还残留着湿毛巾留下的水清。
“你吓死人了,睡着了叫也叫不醒,一摸额头才发现你在发高烧。”夏琮玺揉着他的手指头,“医生说你是太累了,液体是退烧的,我爸刚把医生送走,如果你晚上又烧起来了我们就得去医院。”
“怪不得。”宋玦哑着声音回答。
“什么怪不得?你是不是早就不舒服了?到家以后你就一直不怎么说话,安静的不正常,我还一直以为你是被我跟我爸刺激的……”夏琮玺的声音小了下去,“你怎么不早说啊?”
宋玦笑了笑,他只是心里倍受煎熬,身体没有不舒服,也没想到自己会发高烧,甚至都不知道医生来过还给他输了液。算了,这些没法解释,夏琮玺误解了也好,不然他还要再想借口。
“我让吴阿姨给你熬了鱼片粥,你中饭就没好好吃,等下喝碗粥再继续睡好不好?”
“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
“都怪我太粗心了,中午不应该让你喝酒。你现在想喝水吗?”
宋玦想了一下点点头。他并不渴,但嗓子很疼。
夏琮玺出门,一会端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进来,“医生说液体会刺激胃,你本来就喝了酒,等下多少吃点,吴阿姨说粥马上好了,我盛一碗来好不好?”
宋玦没拒绝夏琮玺,老实听他安排自己。
夏琮玺端来热乎乎的粥,帮他起身靠在床头,一直盯着宋玦全部吃完,才又安置他躺下,自己在他身边坐下。
宋玦拉拉他的手道,“去陪你爸说说话,我已经没事了,保证一会睡醒烧就退了。”
夏琮玺点点头,又帮他掖掖被角才起身。
房间重归黑暗,门内外的两人分别都松了口气。
得益于突然的高烧,剩下的时间里宋玦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昏睡,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准备起程回西南才下床。
赵罡很担心他的身体,建议改签晚一天再走,宋玦却坚决的摇头,夏琮玺也皱着眉,但还是赞同宋玦的决定,两人按时坐上了飞回西南的飞机。
连续两天奔波,又要照顾生病的宋玦,夏琮玺感觉疲累,虽然宋玦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体温还是恢复正常了,他心里的负担放下,头一挨到枕头几乎是不到一秒就睡着了。
宋玦安静的躺在他身边,直到耳边传来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他才伸手拉拉夏琮玺的被子,凑到他身边轻轻吻了吻他的头发,低声道,“对不起,请原谅我!”
久等几天的韩进喜终于收到宋玦的消息:约他明天上午见面。
手机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老婆,老婆问道,“大半夜的,哪个狐狸精?”
“是长山的分公司经理!约明天见面谈事情!”韩进喜不耐烦的回答,“别瞎说!”
“你才睁眼说瞎话!这都几点了?哪个领导半夜约你谈工作?”老婆的声音混合着浓浓不信任和不屑。
韩进喜把手机屏幕举到老婆脸前,“你好好看看!是不是狐狸精?!”
短信内容简洁明了:您提出的合作意向有几点需要明确,请明天上午10点至嘉业旁上次去过的茶馆详谈。发信人:宋玦。
“看清楚了没有?!”韩进喜问,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耐。
“宋玦是谁?男的女的?”老婆问。
“男的,长山西南分公司的总经理,你再不相信就明天上午跟我一起去!”
“男的就男的,你叫什么叫?!”老婆一掀被子下床,“这人有病,你也有病,大半夜的都不睡觉,神经病!!”
老婆离开卧室,去了客卧。
韩进喜没生气,反而对着手机嘀咕,“没人会对钱不动心,哼!”他放下手机,在心里酝酿着接下来的计划。
第二天韩进喜按时前来,两人坐在雅间里对饮。
上午十点,茶馆只有他们两位客人,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宋玦不说话,只盯着茶杯里一片片竖立又慢慢下沉的叶片,神情认真的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韩进喜也安静了片刻,最终忍不下去,还是张口问道,“宋总,您说要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