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也非常正常,大公司环节多,这个签字那个盖章,一拖一拉的,到出纳手里可能银行已经下班了,第二天再付就行,无论是谁都不会使劲催。
可第二天钱也没有到帐。
第三天也没到。
商务经理坐不住了,一连打了很多个电话询问对方,广恒甲方却推说领导出了国,现在卡在谁手上并不清楚,要再等几天。
又等了十多天,项目经理果断上报了这件事,宋玦的批复也非常简单,可以考虑暂停施工。
很多总包方为了不得罪甲方,经常都会在货款拖欠期内继续施工,但这样的花销是巨大的,一旦甲方工程款拖欠,会造成项目上一连串的恶果。但作为总包管理人员,需要掌握好催款尺度,若是没几天钱就到了,可你催款时候吃相太难看,那就不免得罪人,双方再接下来的相处也难免有了隔阂。
总包方在施工期间还是有许多地方需要甲方担待和让步的,一旦隔阂产生,后续的相处就会有麻烦。所以很多总包在付款时间上总是一再妥协,只要钱款最终能到帐,就什么都好商量。
但广恒的情况比较特殊。
投标之初,整个西南团队就对广恒置业进行了全面评估,不同于以往的新公司,他们对广恒甲方持非常谨慎的态度。
这种慎重主要由于第一次流标的管理混乱,还有一部分出于宋玦的个人考量。
在跟着夏琮玺上了多节财务课程后,宋玦深深意识到现金流对企业的重要性,长山总公司也不再一味看重交易额,而是注重各个分公司的自营运情况。在这种前提下,再一味做大应收款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了。所以,宋玦一直强调回款和帐期的重要性,一再要求各项目经理重视回款。
有了这层意思,广恒的项目经理才会在迅速上报此次的帐款拖延。
宋玦有了指示后,夏琮玺主动联系了广恒甲方公司,详细说明了及时回款是西南公司对各项目的主要考核指标,对项目经理和商务经理的年终评定都有影响,所以希望甲方尽快到位款项,不要影响广恒的后续施工。
夏琮玺身份特殊,职位够高,又不是项目上的人,对方对他的说辞更容易接受。他这样做是积极拥护宋玦的做法,也顺便帮广恒催了一波款。
果然,到了第二天下午,第三笔工程款终于到帐,然而金额却少了10%,对方给出的解释是临时有笔投资需要马上走笔帐,过一个月资金就能回笼,到时会及时补上。
宋玦接受了这个说法,广恒置业的项目经理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两人都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可夏琮玺却觉得有问题,不但多方打探,还干脆安排了出差。
“为什么一定要去?你对广恒很不放心吗?”宋玦问。
“我觉得他们的资金模式很成问题,需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我保证,最多一周就能回来。”
就这样,夏琮玺风风火火的跑了,可没想到他自己承诺一周,回到西南的时候已经三周半了。
广恒的甲方是一家风险投资公司,最初的产业主要集中在沿海的两个省份,但随着产业调整和热钱的涌入,他们在浪头上狠赚了一笔,从此就开始了多项多种风投。
夏琮玺先去沿海的两个省份寻找了这家公司最初的产业源头,又转到目前的注册登记地,还去了趟香港,最后落脚在距离西南不远的华南,一直盘桓了半个月,才最终弄清了广恒的钱款走向。
原来广恒在华南的两个地块也处于停工状态,加上他们刚刚在华北放弃的中标地,已经是全面停工停产状态。
夏琮玺一路摸到源头,终于得知原来广恒甲方两年前在东南亚投资建设的三个地块,因当地领导人换届而被裁定为非法,不但马上完成的建筑被封,连原本到手的买家预付款也被冻结,这才导致了广恒在国内的全面停滞。
严格说来这不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广恒往后的工程款有很大可能性会拖欠,这对严格执行付款协议的总包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工程款不付,分包的钱就付不出,西南公司不应该为他兜底,总公司更是不会付这种钱,而分包们被逼之下,最终还是要走上诉讼的老路。
宋玦沉吟半晌,“手续,我们的要求是所有结算签字必须及时,一旦把手续部分落实,至少在法理上还是有可操作性的。”
广恒的汤经理苦着脸,仔细算算他可真是倒霉,开年碰上死亡事故,现在又遇上甲方要破产,真是祸不单行。
夏琮玺风尘仆仆拍拍他的肩道,“放心,我们都会盯着的,一定不让项目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