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我们还是集中住宿吧,”夏琮玺提议,“分散了一旦出问题,不好聚齐人员。”
“也好,彭经理安排个地方吧,大家一起过去。”宋玦捏了捏鼻梁。
彭怀先找了家距离殡仪馆约十公里的宾馆,不得不说此地去机场、殡仪馆都还算合理,只离项目很远。可见这处地点也是用了心。
经理们两人一个标间,宋玦主动要夏琮玺跟自己一间。跟夏琮玺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想跟他聊几句。
“他这情况按标准赔偿估计能拿到90万吧。”夏琮玺道,“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唉,”宋玦叹气,“给多少钱能买得回一条命呢!”
“是啊,为了省这么几步路…… 真是不值得。”夏琮玺也感叹。
“我们天天说抓安全,看来还是不够深入人心。”宋玦继续叹气。
“广恒的安全经理你认识的吧?”夏琛玺扭头看他。
“认识,平时挺认真的一个人,这次的事情真不能怪他。”宋玦忍不住替安全经理说了句公道话。
施工项目上,天天宣传安全,天天教育工人注意安全,但凡是能贴的东西上到处都贴满了安全标识。安全部经理更是天天大会小会的宣讲,广恒的安全经理还是个小心的人,每天大部分时间用来在项目上到处转,生怕出什么安全事故。可今天上工前的那几分钟,一个没盯住就出了这种事情,不知道郁闷成什么样。
要说不能怪他,确实是实情,可负责安全的人,出了事故怎么都跑不掉,一个监管责任没尽到,任你千言万语都堵回去了。
“安全上有漏洞补起来就好,但代价是人命…… 也太沉重了!”夏琮玺感叹。
“是啊!”宋玦眯着眼睛,“看来还要更狠抓安全,搞安全还是我师父有一套,不行得把他请过来几个月。”
“杨经理?不是一直说女儿考试走不开吗?”夏琮玺问。
“快了,再坚持两个月,还是得调他来,我实在分身乏术了,跑不过来。”宋玦揉着太阳穴道。
夏琮玺看看他,眼下乌青,脸色也发灰,头发丝里都透着疲倦。
“你先去洗个澡吧,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得耗。”夏琮玺有点心疼。
宋玦点点头,起身去了卫生间。夏琮玺则下楼买了换洗的衣物,待他回来宋玦已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了。
夏琮玺把买来的衣物放在他床角上,轻拍他两下道:“先别睡,换了衣服晾晾头发再睡。”
宋玦茫然的点点头,搓着脸坐起来。
夏琮玺道:“新买来的,不一定舒服,但总比没得换强,你凑合一下。”
宋玦拿过包装袋,实在忍不住困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混地说:“谢谢!”
夏琮玺微微一笑进了卫生间。
汤经理早上五点打来电话,家属已经接到,先安排住在了殡仪馆附近,等八点殡仪馆开始上班先过去看死者。亲人来得也并不多,一位大哥一位叔叔一位舅舅,一位堂兄以及妻子和大儿子。
安全部、综合办、销售部一共去了十几人,再加上广恒项目的经理、管理人员,劳动公司沈老板及与死者一起吃饭的三个工友,呼呼啦啦到场了二十多人。
六位家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紧张的直问:“你们想干什么?”
沈老板反应快,又仗着脸熟,马上上前解释说项目上的领导重视这件事,这不所有管理人员,所有工作人员都赶来接你们几位。
汤经理也马上上前安抚,并当着家属的面道:“大家见到了就是尽了些心意,各部门安排一下,不要留这么多人,都先回岗位上吧!”
于是二十多人的队伍打了招呼点了头后缩减成十四人,这才分坐在五辆车上驶向宾馆。
到了殡仪馆,也是哀哭声不断,死者不到五十岁,正是家里的顶梁柱,妻子面相黄老,已生白发,一看就知道是相守经年的老妻。母亲已经过世,老父亲七十多卧病在床,大儿子已经二十多岁开始打工,但还有个正读高中的小儿子。
妻子瘫坐在地上哀哀痛哭,儿子也站在爸爸身边不停流泪,其他几位男性亲属也都面露惨色。众人都围在亲人身边小声安慰,沈老板找来的两位中年妇女看起来跟死者家属是认识的,她们不停去搀扶坐在地上的妻子,陪着流泪,低声劝慰。
突然儿子大声问:“那个开挖机的呢?他怎么不来?”
这一声吼,悲伤都转成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