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多么苍白而又生疏的称呼。
那趾高气昂又胸无大志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小时候的自己觉得叫父亲的这个人,眼高于顶又气势汹汹,总要倚仗着几分才能。
结果,他长大后才发现,竟是只会欺负弱小的草包。
他悲愤填膺,为母亲所遭受的一切。
车轮飞快地转动,似乎感染了主人的戾气,在高速上疯狂肆意宣泄。
这是他唯一的解压方式。
在发动机的轰鸣之下,才能掩盖他波动的情绪,以及不堪的过往。
车子在疾驰之中踩下刹车,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很是刺耳,像要割开一道大口子要将他吞噬……
顾寻推开车门,望向天边的血色黄昏,孤独从身后袭来。
一支烟吸了两口,吹散了孤寂,他又恢复如常的样子,轻握方向盘,放慢迅速驶向郊外。
姜芷音再次来到隔壁,见堵在中间的那堆砖头边让出一条刚好能过人的宽度。
肯定是春叔怕她摔了,特意挪了砖。
她踏上台阶,屋门又是半敞开,顾寻那个家伙不会故意躲在门后吓她吧,像昨天那样。
就在她犹豫着,身体向前探头查看时,背后被拍了一下,又没逃掉被吓的命运。
姜芷音猛地转身,看到挂着得逞的笑那张讨人厌的脸。
她气自己干嘛紧紧攥着饭盒,就该扔地上,让这家伙吃不上才对嘛。
“你不在家干嘛不锁门?”
他挑了下眉梢,笑的有些不正经。“等你来。”
“才不稀罕来。”
姜芷音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把饭盒放到廊下小桌上,头也不回地要走。
顾寻抓住她的手臂,说。“等等。”
他走到西梅树下,伸着手臂,摘着几颗熟的正好的果子。
修长的手指在一颗较大的果子处停留了下绕过,转而摘下另一颗。
姜芷音仰头看着他摘,西梅树下流动着淡淡的清香,化解了她的小脾气,心情舒展开。
轻风拂过,叶子沙沙地响,也吹起两人的衣角,相互摩擦着,很是亲呢。
顾寻闻到她发间铃兰的幽香,让一天都处于忙碌又心情低落的他,放松舒缓了许多。
他一手摘果子,另一只手隔着衬衫握着她的手腕就没撒开过,可能是动作很轻,也可能是她注意力太过集中在树上的西梅,没挣脱他的手。
他嘴角沾满比果子还甜的笑意,果然神经大条又贪吃。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这份短暂的宁静,握着的手被放开。
姜芷音看来电显示,接通。
“林达小哥,又有什么赐教?”
上午林达打过电话来,告诉她今天要给脸做个保养。
“忘了告诉你,最后再用上次给你拿的清洁仪,有水光肌的效果。”
“好哒好哒。”
那亲呢的称呼,自然的互动,远比他强握着她手腕来得亲近的多。
她的笑容如叶子缝隙间漏下的残阳,刺了他的眼。
之前绕开的那颗较大的果子,又被他摘了下来,一并塞到她手心。
“这是我们俩的流通货币。”他着重强调着‘我们俩’。
可惜身边的小吃货完全没在意,只盯着天降的惊喜,眼睛里冒着小星星。
顾寻笑得高深。
姜芷音趴在桌上盯着眼前七颗西梅,摆成龙珠的样子,当然是不能许愿的。
猜测着顾寻有那么好心,不会是憋着什么坏吧。
像上次在厨房,靠近她。
现在想来还忍不住尴尬丛生,还有那吓死人的压迫感。
她摇头挥去眼前的回顾。
那还是别吃了。
她舔了舔嘴唇,讲真很馋。
前两天和秋婶去市场,硬是买下好几份不同的西梅,抱在怀里好开心。
心想又不是没钱买,西梅自由没什么好难的。
在路上她迫不急待地尝了,失望指数节节攀高。
皮厚,不甜,涩。
一口一个被虐,已老实。
姜芷音纠结的最后是放飞自我,她拿起最大的一个西梅,就数它最诱人,咬上一口爆汁的香甜,好满足。
满足程度可以原谅顾寻的所作所为。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惊叹美味之际,看到手上半个西梅冒出条虫子,正蠕动着软软的身体往里钻。
“咳……咳……”
她吐掉嘴里的,良久才回过味儿来,恨恨地骂。
‘他一定是故意的,呸呸呸!’
坚决不原谅,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