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玻璃看向隔壁的红亭子,随意丢着几只抱枕,稍显凌乱的软榻。
‘妈妈,你喜欢的歌手我见到了,如您所说很有亲和力,也很……胆小。’
被暗自贴上胆小标签的姜芷音,此刻正经历人生中的重大选择。
自己最钟爱的音乐,要嫁给陌生人为条件才能得以继续。
告别舞台,不再唱歌。
这两个选项她都不喜欢,即割舍不下事业,又不想嫁人,心乱糟糟的。
她叹息,该怎么办!
每当遇到难题时,她会向家长救助。
看了下时间,这个点儿爸爸应该还没睡。
“我的宝贝女儿这么好,终于想起给老爸打电话了。”
姜芷音嗔怪地回,“爸爸你这样说,好像我是个不孝女,一年半载都不主动联系你似的。”
“好,是老爸说错话了,我的宝贝有什么需要?”
姜芷音犹豫了下,说。“没有……只是突然想问爸爸一个问题。”
老姜笑着说,“问吧。”
姜芷音不想爸妈担心,问得较隐晦。
“如果有个特别珍贵的东西要守护,代价是要舍弃另外一个同样珍贵的,值得吗?”
老姜很了解自家女儿,内心有主张。
“宝贝女儿,当你问出这个问题时,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你怎么选择,我和妈妈都支持你。”
“爸爸,如果……”她眼眶泛红停顿了一下,问。“以后再也没人听我唱歌,怎么办?”
老姜:“那就回家来唱,我和妈妈永远是你最忠实的歌迷。”
姜芷音眼睛里升起雾气,那是无论处境有多糟,都会有家人为她兜底的幸福。
“爸爸,我明白了,爱你。”
通话结束她心情舒畅,正如爸爸说的那样。
她的确在心里有了答案,只是没下定决心。
在她心里,爱情和婚姻都是件美好又纯粹的。
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有资格步入婚姻神圣的殿堂,而不是为了达成某种利益,被迫签下的合约。
姜芷音打定主意,做好退圈的准备。
要告诉简歌一下才行。
电话接通却传来林达的声音,敷衍了两句便挂断。
姜芷音听到对面嘈杂,不放心,开车去了简歌住处。
门没锁虚掩着,她走进去客厅没人,听到洗手间有动静,林达架着简歌一边胳膊从里面出来。
简歌的脸带着水珠,衣服也湿了大片,浑身酒气。
姜芷音赶忙过去,两人合力将她放到沙发上。
酩酊大醉的简歌在沙发上嚷叫着。
“我是最差劲的经纪人……不能为手底下的歌手争取到资源……被老板一脚踢开……”
“简歌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在姜芷音的印象里,她总是时刻保持清醒的存在。
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喝点小酒上氛围,简歌从来滴酒不沾。
林达苦笑了一下,说。“招待圈子里的同行,宴请各个唱片公司的老总们,不会陪酒又怎么能行呢。”
姜芷音愣住。
林达很是无奈地道破。“小芷,在娱乐圈里混,不是光凭实力就行,简歌的人脉都是这么换来的。”
“今天简歌请唱片公司总监吃饭,让他考虑下签你的事。”
“酒喝了一晚上,那个老油条打官腔。”
“说什么不管真相如何,现在舆论一边倒,又说陈佩佩有她爸撑腰,同行之间总要给老牌公司个面子。”
姜芷音这才知道,简歌为了她去四处求人,心里不是个滋味。
“你的脸怎么了?”她指着林达的眼眶处的淤青。
林达把脸侧了侧,说。“没事,不小心撞到的。”
姜芷音不信,直觉问出。“也是因为我,是不是?”
林达见瞒不住,理直气壮地说,“有个王八蛋说你是小三,我气不过就打了他一顿。”
“别看我这样,那王八蛋比我多个乌眼青!”
姜芷音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她无力地坐在亭子的台阶上,双手抱膝,很是悲伤。
她知道保持热度的方式之一,要跟手握资源的大咖应酬,她不愿意也不屑去做。
简歌知道她的性子,提过一次便没了下文。
简歌那么高傲,竟长久以来替她交际应酬。
还有林达,为她动手弄伤了自己的脸。
他平时总说,身为化妆师连自己的皮肤都搞不定,哪来的信服力。
姜芷音自责,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让朋友受苦。
啪嗒,泪珠滚落。
断壁残垣的院墙后,顾寻无意中看到那闪闪泪光,眼眸低垂闪过一丝不忍。
他并非强人所难的那一方,决定权在她手里,看她怎么选。
姜芷音的手机弹出横幅,是帐号通知。
她这几天很听话地避开,点进去才知道简歌所说的现况有多糟糕。
她的留言区像被炸过一样,污言秽语处处可见。
陈佩佩亲自下场写小作文,以证自己多清白,多正室。
【姜芷音忘恩负义,过气没成绩公司仍顾念旧情。
她居然抢我男朋友,当不要脸的小三,幸好我男朋友定力深,没上狐媚子的当。
我呸,签这种人简直倒霉三辈子。
敬告同行不想被恩将仇报,谁也别签这种专门偷男人的小三。】
白的被说成黑的,姜芷音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恶意,直言不讳地把她的出路全部堵死。
难怪简歌会出此下策来破局。
‘你想为这无妄之灾再也不能唱歌了吗?’
‘甘心为那几个烂人背黑锅?’
‘眼睁睁让人毁了自己的前途?’
姜芷音耳边回荡简歌的问话,退圈的决定似乎远去,眼前尽是不甘与被污蔑的愤然。
她抹了抹眼泪,拿起电话。
顾寻裤兜里的手机震动着,陌生号码。
他快步离开,意外听到她潮湿的声音。
“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