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浪为了装翩翩公子,手里还拿了把折扇,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斜睨着双眼,里面映着这五彩的楼阁,流光溢彩。
少年个子高挺,发髻高束,唯有一缕俏皮的发丝结成小辫垂落耳后,显得桀骜。
一身正红色锦服以黑色丝线收口镶边,华丽贵气丝毫不逊色于旁边的紫茄子蜀绣。
尤其是穿着的红服的人,长得又俊俏,眉如剑斜插如鬓,眼眶深邃,眼瞳偏浅,看人的时候像是隔着层雾,格外醒人。
配上嚣张飞扬的正红色,衬得人唇红齿白,又不失英气。
引得过往的人都不由的侧目,这季小公子着实比琼脂楼的小倌好看,就单单这气质就是这楼里的小倌比不得的。
紫茄子厉时涧看他一眼,嘴里骂道:“装。”
季朗朝着他挑眉,嘴角微扬,端的是美貌于气质并存。
琼脂楼,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勾栏,享誉五大国。
杞国原本就是自由自在的塞外民族,民风由来开放,以至于建立杞国,迁都正阳后,在娱乐消遣这一块也格外支持。
这也促使了勾栏、青楼、赌坊这类张扬的放纵场所发展得尤其顺畅。
各国有点姿色或是有点底子的人都愿意到杞国来,而杞国的中心正阳城更是汇集了这类的极品天骄。
大人物们也不忌讳,但凡来一次,那出手必然阔绰。
各取所需,客与主都乐在其中。
季朗和厉时涧算是熟客,这俩正阳的纨绔子弟谁人不识谁人不知?
老鸨们见了两人,脸笑得跟黄鼠狼似的,眼睛里面都快滴出金主两字来了。
季朗扬着笑,手中折扇推开老鸨迎上来的手,“新来的小倌呢?”
老鸨眼睛眨了眨,最近好像没有新来小倌啊?!
但是,这可是两尊大佛,她又怎可能就这么放人走掉?
“有有有,当然有。”老鸨可会察言观色了,立马示意两人进来,“两位爷先上座,奴家这就差人去叫人。”
季朗点点头,“要会绝技的那个。”
绝技?没想到季小殿下玩这么嗨的?老鸨瞬间了悟,笑言盈盈的回道:“必然让公子们满意。”
厉时涧一脸兴奋,对绝技充满了期待。
季朗看他一眼,“好歹是有身份见过世面的人,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面部表情?矜持点。”
“有关系吗?”厉时涧反问,“我特么在家里装好儿子在铺子里装好老板在外人面前装以德服人的公子,在这里还装,不如杀了我。”
季朗嘁了一声,“我就从来不装。”
厉时涧呸他:“你现在就在装。”
两人被带到天字一号房,刚坐下没一小会儿,就有小倌蒙着面踢着小碎步进来了:“客人,想要看什么绝技呢?”
厉时涧想了想,脱口而出:“你会什么绝技?”
那小倌有点犹豫,“小的会的挺多,但是一般都是用做的,说的太空了,不能让客人感同身受。”
哟,看来会的很多。厉时涧看了眼身侧摇着扇子的季小浪,难得这厮这次没骗他。
季朗朝着他笑得真诚。
门上传来轻叩,“季公子,您等的人来了。”
季朗折扇在厉时涧肩上点了点,“你先在这看着,我去见个人。”
“这么快?”厉时涧瞥他,“你那白月光消息挺灵通啊。”
季朗不置可否,朝着他挥了挥手,出了房间。
门外小厮将他引到另一间房。
季朗点了点头,那小厮便退了出去。
这房间自然比不得天字一号房,但是“琼脂楼”是正阳出了名的一品楼,里面的房间再差也不会逊到哪儿去,尤其这还是地字一号房,只一字之差而已。
“地”乃地狱也,所以这房的装饰也是极尽黑暗。
周围的布景亦是跟阎罗殿相似,铁镣、绳索、油锅等等一应俱全,虽然是白日,但是这屋本就建在地下,自然也不在乎黑夜白天。
季朗静静地坐着,案前有一把黑色檀香木制成的瑶琴,旁边点着熏香。
那琴听说是用来镇魂的,所以但凡进这间房的小倌都要会弹曲,又名《安魂曲》。
有的达官贵人就喜欢这种黑暗的调子,在别的国可能受限,但是在正阳不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为钱一个有钱,只要不出人命,那都不是事儿。
季朗手指抚着琴弦,试了试音,手指轻拨。
音轻曲软,从那双刚劲有力的指间缓缓流淌,不悲不喜,却在开门声起时拔高音调,音律加速,颇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会弹琴的季小殿下,这辈子见过的人只有一个,今日有了第二个。
不过……季小殿下笑了,收了音。
过了今日,又是只有一个了。
安魂曲,安的又会是谁的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