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长公主求见。”
正欲休憩的新启帝听到有人来报赵望和求见,他一下子从龙床上坐了起来,神色激动,他对身边的皇后说道:“梓潼,你看,阿姊回来了,朕要去见阿姊。”
皇后伸手拉住新启帝的手腕,脸上浮现些许的为难,道:“陛下,时辰不早了,长公主必是奔波了许多天,您再召她,岂不是累着长公主了?”
新启帝有一些为难,“可是阿姊特意第一时间来见朕,朕却让她回去 ……”
皇后见新启帝没有甩开自己的手,便知有戏,她攀附上新启帝的肩膀,在他耳朵柔声道:“若是真心疼长公主,就该让她好好歇息,都回来了,还怕没时间见么?长公主一定会体会陛下您的用心的。”
新启帝被她呼出的气弄得耳朵发痒,只觉一颗心都躁动了起来。他转过头去看外边,神色莫名,皇后又在撒娇,摇着他的手臂轻轻晃动,“陛下……”
新启帝吞咽了一下,“来人,去告诉长公主,她劳累了这么多天,先好好歇息,明日朕再见她。”
门外的人恭敬地应道:“是。”
宫里的消息传达至宫门口,守卫宫门的卫禁军甚至门都准备拉开了,听得是让赵望和回去,他的神色有些尴尬和揣测,他停下手中的举动,恭敬地对赵望和道:“殿下,陛下也是心疼您奔波了这些天,还请殿下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知微的回忆就是被这道声音给打断的,她下意识蹙眉,看向赵望和。
赵望和好似浑然没受到影响一般,面上浮现些许的恍然,道:“是本宫鲁莽了,陛下想必也要休息了,本宫这就回去。”
车夫立刻调转车头,马车重新驶回长公主府,谢知微有些担忧地看向赵望和。
她虽在朝的时间不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中度过,但是也知道回朝述职的重臣连夜求见被拒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明日,就该传遍朝野猜测赵望和是否失势了。
赵望和察觉到了谢知微的目光,她本是侧着脸的,此时看向谢知微,“为何这般看着本宫?”
谢知微心情复杂,轻声问道:“这是……猜忌么……”
赵望和眸色闪过一丝探究,谢知微总是会表现出她不该有的眼光。她不过是一介镖局的大小姐,在她出现在自己跟前,赵望和甚至调查不出她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现在的她,经验、勇气、武力、姿态、聪明,全然不缺。
赵望和垂下眼眸,平静地说道:“只是本宫疏忽,没留意太晚罢了。”
实际上,赵望和早有预料,从唐中朔说过新启帝曾言让自己先好好休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求见必然会被拒绝。可是她还是要这样做,原因也很简单,天子的话语,不能当真。她若不求见,便是自己的不尊了。
谢知微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想插科打诨,又觉赵望和可能并不需要旁人的安慰,便闭口不言。她挑起窗帘往外看,黑漆漆的街道,只有车轮滚在平坦的地面上发出声音,与马蹄声交织混在一起。
这一夜赵望和睡得如何谢知微不知道,但她自己反倒是有些失眠,脑子里纷乱至极。
不过她还是照常起了床,亲兵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子,她就在院子里练武。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已经练出了一身汗。尚言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谢知微手中缨枪舞得眼花缭乱,呼啸声一直盘旋在空中,毫不夸张地说,破空风就足以让人胆寒。
谢知微余光也注意到了尚言归的到来,她没有理会她,依旧是自己练武,直到尾声,她突然一个翻转,缨枪直刺尚言归,引发出好几声惊呼。
却是偷看的亲兵同袍以及尚言归身后的宫女叫出声来。
尚言归呼吸都屏住了,她下意识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看着缨枪的枪口,却没有眨眼睛,也没有退后一步。
缨枪在最后一步突然偏移了几分,擦着尚言归的侧脸而过,风力吹起尚言归耳边的鬓发,这是谢知微收敛了的效果,不然就这风劲就足够让尚言归的脸出血。
缨枪停住,尚言归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就听得自己身后的宫女大声怒斥:“大胆!竟敢对公主无理!”
谢知微却看着尚言归,笑了起来,眉眼全是肆意和洒脱,“小殿下,胆气不错。”
尚言归看着这样的谢知微,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了起来,她又听得谢知微道:“听殿下说您也有在练武,要不要来对两招?”
尚言归身后的宫女气得上前一步,“大胆狂徒!你……”
尚言归娇嫩的声音训斥,“退下!”
宫女有些不甘心地低声道:“公主……她这般无礼……”
尚言归眉目一冷,“我让你退下!”
宫女这才低眉退下。
谢知微轻笑一声,“这才有点你阿娘的样子。”
宫女在背后抬头怨毒地看了谢知微一眼,谢知微压根不在意,对尚言归道:“你擅长什么武器?”
尚言归不知为何,面对谢知微,她有些许的胆怯,道:“先生用木剑教的我。”
谢知微摇了摇头,“八岁了,还用木剑,太晚了。”
谢知微挑了一把剑扔给尚言归,勾唇一笑,“我教你用真剑。”
尚言归接过了剑,不一样的手感让她神色闪过一丝异色。
“公主!”
那宫女简直是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太危险了!快把剑放下!”
谢知微不出声,自己也挑了一把剑抱在怀里,冷静地看着尚言归。